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是我第一次带‘徒弟’吃饭!感觉……嗯,特别新鲜,又有点紧张,生怕照顾不周,丢了师父的脸面。”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我记得我点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我觉得最好吃的!酱牛肉、八宝鸭、清蒸鲈鱼、还有热腾腾的什锦暖锅……”
秦夜鸩的思绪也被拉回了那个喧闹温暖的酒楼。他记得自己被安排坐在那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师父”对面,看着她努力摆出大人的沉稳模样点菜,手指却紧张地绞着衣角。
满桌的菜肴香气扑鼻,对于刚入宗门不久、习惯了粗茶淡饭的他来说,简直如同盛宴。但他当时只觉得局促不安,周围食客的目光,还有对面女孩那过分明亮和期待的眼神,都让他无所适从。
“结果你呀,”慕容诺婧拖长了语调,带着点嗔怪的笑意,“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筷子都不动一下!我问你‘夜鸩,这个好吃,你尝尝?’你就只会硬邦邦地说‘是,师父’或者‘谢师父’,然后夹一点点,跟吃药似的。我让你别拘束,多吃点,你就更紧张了,背绷得跟块铁板一样!”
秦夜鸩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当时的窘迫。那顿饭他吃得食不知味,满心都是“规矩”、“身份”、“不可逾矩”的念头,美味佳肴都成了负担。
他看着眼前笑得眉眼弯弯的慕容诺婧,那时的她,虽然努力端着师父的架子,但眼底那份纯粹的分享快乐的热切,却像冬日里的小太阳,笨拙地想要温暖他这个沉默寡言、满身戒备的徒弟。
“后来我实在没办法了,”慕容诺婧拿起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小口,腮帮子微微鼓起,含糊不清地说,“就……就学着我爹平时给我夹菜的样子,直接给你碗里堆了好多肉和菜,命令你‘吃完!不准浪费!’”
她模仿着当时自己强装严厉的语气,自己先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那时候的表情,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又不敢违抗命令,又实在被撑着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最后撑得走路都慢吞吞的,回山的路上还偷偷揉肚子,以为我没看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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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鸩:“……”
他耳根微微有些发热。那段“被师父强行投喂到撑”的经历,确实是他少有的、堪称“狼狈”的回忆。但此刻被慕容诺婧带着笑意的声音提起,那份窘迫之外,竟奇异地生出一丝模糊的暖意。
那时她笨拙的关心方式,是他在冰冷命运里感受到的、第一份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的温暖,尽管包裹在“师父”这个身份之下。
树下安静了片刻,只有松针上积雪偶尔滑落的簌簌声。慕容诺婧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变得柔和而深远。她看着秦夜鸩,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落回那个在喧闹酒楼里手足无措的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