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妖军……哼,虽然挂着个‘讨妖’的名头,可这些年,他们在后方做的事,真当别人不知道么?盘剥百姓,强征物资,连我们宗门的供奉都年年加码!黑风谷的粮仓烧得好!烧得解气!”
她挥了挥小拳头,显然对讨妖军的观感极差。
秦夜鸩落后她半步,走在阴影与灯火的交界处,神情在昏暗中显得模糊不清,唯有声音是惯常的平稳温和:“师父所言极是。讨妖军行事,确实多有霸道之处。至于‘血影’……”
他微微一顿,似在斟酌词句,“行事如此果决狠辣,不留余地,所图恐怕非小。是侠是寇,眼下断言,还为时过早。”
“哎呀,你这人,总是这么冷静,一点意思都没有。”慕容诺婧嘟了嘟嘴,对他的“客观评价”不太满意,“反正我觉得是好事!就该有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这天下不是他们讨妖军说了算的!”
她又转身继续往前走,语气带着点小兴奋,“你说,‘血影’会不会再来一次?下次烧哪儿?要是能烧到他们那个跋扈的督粮官头上就好了……”
秦夜鸩跟在她身后,听着她孩子气又带着正义感的畅想,心中那团刚刚在隐周山据点燃烧的火焰,无声地舔舐着理智的边缘。
她的每一句“烧得好”,都像投入火堆的薪柴。然而,当她如此直白、毫无防备地将“血影”与“侠义”挂钩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悄然压上心头。
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月白衣衫在灯火下晕开柔和的光晕。她是长安宗最年轻的长老,是他的“师父”,更是他在这冰冷复仇之路上,唯一能汲取到一丝暖意和纯粹的净土。
她干净得像一张从未沾染尘埃的白纸,而“血影”所行之事,注定要染上鲜血、阴谋和无法洗刷的黑暗。让她知道,让她卷入……这个念头仅仅闪过,就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师父,”秦夜鸩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江湖险恶,是非难辨。‘血影’此举,看似痛快,实则已将自己置于整个讨妖军乃至其背后庞大势力的对立面。风暴将至,凶险无比。我们……还是莫要过多议论为好。以免……惹祸上身。”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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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诺婧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昏黄的灯火勾勒出秦夜鸩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眼神深邃,似乎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沉重。她眨了眨眼,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兴奋劲头稍稍收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