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熟悉而破旧的木屋,张小凡迫不及待地布下了一个最简单的隔音禁制——这是他从小比奖励的灵石中抠出几块,在坊市换来的一些低阶符箓所成。虽简陋,但足以隔绝寻常窥探。
他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记载着无名古经的玉简贴于额头,神识缓缓沉入其中。
轰!
依旧是那股庞大、混乱、充斥着生灭轮转原始道韵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击着他的识海。比起在藏经阁中的短暂接触,这一次的感受更加清晰,也更加凶险。
无数破碎的画面与道则碎片翻涌:一颗种子在春雨中破土,转瞬又在秋霜中凋零;浩瀚星云绚烂绽放,下一刻却向内坍缩归于死寂;古老神只于祭坛上吟唱创世圣歌,其声却渐渐衰微,化为坟冢间的呜咽……
这些意象并非有序呈现,而是粗暴地交织、碰撞,每一种都蕴含着深邃至理,却又因残缺和混乱,充满了矛盾与悖论,足以让寻常修士神识错乱,道心失衡。
张小凡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角青筋暴露。他的神识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这股混乱洪流撕碎、吞噬。
就在他感到难以支撑时,识海中那枚自行凝聚的枯荣剑种,骤然加快了旋转!墨绿色的光晕扩散开来,散发出那股独特的、蕴含着生死轮转韵律的调和之意。
这股调和之意,并未试图去梳理或压制那混乱的道韵洪流——那无异于螳臂当车。它更像是一层柔韧的薄膜,一层奇异的“缓冲垫”,包裹住张小凡的核心神识,让那些狂暴冲击而来的道韵碎片,在接触到他的神识本源前,被稍稍“过滤”、“转化”。
那些关于“毁灭”、“终结”、“寂灭”的极端道韵,在触及枯荣剑种的光晕时,仿佛被引向了“枯”的一面,其纯粹的破坏性被削弱,多了一丝“衰亡乃新生之始”的韵味;而那些关于“创造”、“生机”、“勃发”的道韵,则被引向了“荣”的一面,少了几分躁进,多了几分“盛极而衰”的警示。
这种“过滤”和“转化”极其微弱,并不能让张小凡直接理解这些高深道则,却成功地保护了他的神识不被瞬间冲垮,让他得以在这片混乱的道韵海洋中,勉强维持住一丝清明,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立刻明白,这无名古经,绝非寻常功法可以按部就班修炼。它更像是一座未经雕琢的璞玉,或者说是一堆蕴含着无上智慧的原始材料,需要修行者自身拥有相应的“工具”和“理念”,才能从中汲取所需,雕琢出属于自己的“道”。
而他误打误撞凝聚的枯荣剑种,恰好就是一把能够初步处理这些“原始材料”的钥匙!
时间在痛苦的坚持中缓缓流逝。张小凡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那混乱道韵的对抗与初步接触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窗外月色西沉,天际泛起微光时,他才猛地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浑身如同虚脱般被汗水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
虽然疲惫欲死,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