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拉蒂兹的疯狂

拉蒂兹的狂吼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鸭子。他脸上那扭曲的、带着最后疯狂快意的狞笑瞬间僵住,如同最劣质的陶土面具。

一股比刚才那磅礴威压更恐怖、更纯粹、更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如同来自宇宙之外的绝对寒流,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冻结了他的血液、骨髓、乃至每一个细胞!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由绝对零度构成的大手死死攥住,连跳动都成了奢望。他想后退,想逃跑,但身体却像被亿万根无形的、冰冷的法则之链锁死,连一根睫毛都无法颤动。只有瞳孔在极致纯粹的恐惧中,疯狂地收缩,缩成了针尖般大小。

孙悦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撕裂空间的能量涌动。她只是极其平静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那动作流畅而自然,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韵律,仿佛只是要去拂开眼前一缕无形的尘埃。

她的手掌白皙纤细,在爆炸残留的烟尘和扭曲的热浪中,甚至显得有些柔弱。

然后,五指微微弯曲,对着虚空中那个被法则锁链禁锢的、名为拉蒂兹的存在,极其轻柔地、如同摘取一朵脆弱的花瓣般,向内轻轻一合。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幸存者灵魂深处的、如同一个熟透的浆果在真空中被捏爆的声音。

拉蒂兹那双因极致恐惧而瞪大到极限、瞳孔缩成针尖的眼睛里,所有的疯狂、怨毒、惊愕、不甘、诅咒,瞬间凝固。他高大健硕、曾经充满了赛亚人骄傲的身躯,如同被投入了宇宙奇点核心的、无法想象的重力深渊,又像是被一只无形无质、超越维度概念的、无法抗拒的“存在”之手,从构成他存在的每一个基本粒子层面,同时向内坍缩、挤压、湮灭!

没有骨骼断裂的脆响,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没有能量爆发的光芒。

他的身体,连同身上那套能抵御星际炮火轰击的赛亚人战斗服,如同被投入了维度磨盘的劣质画像,在绝对的力量法则面前,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瞬间向内坍缩、扭曲、粉碎!从分子到原子,再到更基础的粒子,一层层、一级级地被彻底碾碎、分解、归于最基础的虚无。

甚至连一声像样的惨叫,一个完整的意识碎片,都没能逃脱。

前一秒还站立着、咆哮着、散发着无尽恶毒诅咒的躯体,在孙悦那轻柔一合的五指之间,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小团混合着最细微骨渣、血肉齑粉、金属尘埃和能量残渣的、暗红色的、粘稠的糊状物。体积不及原来的百分之一。

一阵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吹过。

那团象征着某个赛亚人存在彻底终结的糊状物,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簌簌地从半空中洒落,均匀地、彻底地融入了下方焦黑滚烫的、混杂着熔融玻璃的陨坑底部。连一丝血腥气,一点属于拉蒂兹的能量残留,都迅速被高温蒸腾、被海风彻底带走。

原地,只留下那个巨大的撞击坑,以及坑底边缘散落的一点探测器爆炸后的焦黑碎片,证明着这里曾有异物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