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一看地图没了，眼睛都红了，甩开李明远就去追英子。李明远抄起地上的板凳，对着他后脑勺狠狠砸下去——松井哼了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快走！”李明远拉起英子，往西厢房跑。身后的火光越来越大，鬼子的惨叫声、救火的呼喊声混在一起，乱成一锅粥。

西厢房的地上果然有块石板，上面有个铁环。李明远和英子合力拉开石板，下面露出个黑黢黢的地道。“你先下去，我去叫老郑他们。”

英子刚钻进地道，就听见马大山在外面喊：“明远！快撤！鬼子的援兵来了！”

据点外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是鬼子的增援到了。李明远看了眼地上的松井，又看了看地道口，咬咬牙：“你在下面等着，我去炸军火库！”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铸铁雷，拉了引线就往地道里扔——不是炸英子，是炸入口，免得鬼子进去抓她。“等我回来！”

（四）

英子在地道里，听着上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她抱着那本日记，蹲在黑暗里，手指摸着封面上的烫金大字，突然想起李明远说过的话：“这土地上的人，就像地里的麦子，看着弱，却能在石头缝里扎根，在火里结果。”

她不知道李明远能不能回来，也不知道外面的火什么时候能灭。但她知道，只要这本日记还在，只要她还活着，就有人记得今天晚上的事——记得那些举着土枪的汉子，记得叼着烟袋点火的老郑，记得那个把铸铁雷扔进地道、自己留在上面的身影。

地道深处传来滴水的声音，规律得像心跳。英子慢慢站起来，摸着墙壁往前走，她得找到出口，得告诉外面的人，军火库炸了，松井被打倒了，他们赢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就等李明远回来再说。他说过会回来的，就像麦子总会在春天发芽，就像战火过后，土地总会重新长出庄稼。

外面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把地道口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条通往黎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