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反噬

“自然不能。”陈远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有些阴沉的天空,“他们想用舆论和弹劾逼我退缩,乱我阵脚。我偏要稳坐钓鱼台。”

他转过身,条理清晰地吩咐:“第一,立刻以督理衙门和协理边务的名义,拟写奏章,将张诚涉嫌贪污军饷、倒卖军械、设伏袭击钦差卫队、炸毁屯堡毁灭证据、畏罪潜逃等罪行列明,附上王账房查出的账目疑点、夜不收的监控记录、以及屯堡爆炸现场的勘察结果(尽管证据被毁,但勘察过程本身即是佐证),以六百里加急直送御前!要赶在他们的污蔑之词深入帝心之前,将真相呈报上去!”

“第二,大同这边,榷场事务照常进行,所有规章制度严格执行,不得因流言蜚语而有丝毫松懈。对那些阳奉阴违、暗中使绊子的,记下来,秋后算账。”

“第三,张诚的海捕追查不能停,但要改变策略。他带着大批军械,陆路关卡盘查严密,他很可能走水路,或者化整为零,通过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渠道运出。重点查他过去半年的所有人际关系和资金往来,尤其是与漕运、沿河码头、以及些些有走私前科的江湖人物有关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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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陈远目光微冷,“查一查,是哪些人在大同帮张诚散播谣言,哪些人在暗中阻挠公务。抓几个典型,以‘扰乱榷场秩序、妨碍公务’的名义,敲山震虎!”

毛骧听着陈远一条条清晰的指令,心中的焦躁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杀意:“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反噬来得又快又狠,但陈远并未慌乱。他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官场,真相往往需要靠实力和手段来扞卫。张诚背后的势力想借此机会将他扳倒,那他就要让对方看看,这把由皇帝亲手打磨的利刃,究竟有多锋利!

大同的天空阴云密布,山雨欲来。督理衙门内,陈远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开始有条不紊地部署反击。这场由账本引发的暗战,因屯堡的爆炸而陡然升级,进入了更加凶险的明枪暗箭阶段。

屯堡爆炸的消息,如同一声闷雷,迅速在大同官场底层悄然传开。虽然明面上督理衙门和卫所都三缄其口,但那种压抑的气氛和锦衣卫、边军调动留下的痕迹,足以让嗅觉灵敏的人察觉到不寻常。

陈远下令秘密控制张诚,但终究晚了一步。当锦衣卫赶到左卫指挥使衙门时,只见到一个“突发恶疾、卧床不起”的张诚,其心腹家将、亲兵护卫将住所守得铁桶一般,声称需要静养,拒绝任何人探视,包括“奉旨协理边务”的陈远。没有确凿证据,陈远无法强行拿人,否则极易引发边军动荡,正中对手下怀。

张诚显然已经得到了屯堡失败的消息,并迅速采取了龟缩防御的姿态。他躲在官署和亲兵的保护壳里,让陈远一时无从下手。

首次正面交锋,陈远吃了个闷亏。毛骧带着轻伤和一身疲惫撤回,带回来的只有几车石头和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以及折损了数名好手的坏消息。督理衙门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伯爷,是卑职大意,中了奸人诡计,请伯爷责罚!”毛骧单膝跪地,面带愧色。

陈远上前将他扶起:“此事怪我,低估了张诚的狠辣与狡诈。他早有准备,设下此局,非战之罪。起来吧,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他走到沙盘前,看着那座已被标注为“已毁”的屯堡位置,目光沉凝:“张诚断尾求生,自保成功。那批军械定然已被他通过其他渠道转移,再想找到,难如登天。我们失去了人赃并获的最佳机会。”

“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毛骧不甘道。

“自然不会。”陈远摇头,眼神锐利起来,“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硬的暂时啃不动,就先剪其羽翼,断其根基!”

他重新坐回案后,铺开纸张:“张诚经此一事,短期内必然不敢再有大动作,也会更加警惕。但他身居要职,贪墨军饷、倒卖军械绝非一日之功,也绝不可能独自完成。我们要做的,就是从外围入手,一点点瓦解他的势力,收集更多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