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田娃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粗糙的饭石,冰冷的石壁,还有那无时无刻不萦绕在鼻尖的血腥与霉味,都在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志。
他曾试图通过送饭的狱卒打探外界消息,但那些狱卒如同哑巴,眼神躲闪,放下食盒便匆匆离去,不敢与他有任何交流。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外面定然已是风雨漫天,对手势要将他彻底按死在这暗无天日之地。
绝望如同潮水,一次次试图将他淹没。他反复回想自己穿越以来的种种,从与少年朱元璋的放牛情谊,到军中献策,再到主持宝钞、创立商会……他自问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这个新生的王朝,为了那个他曾视作兄弟的皇帝。难道就因为猜忌和构陷,过往的一切都要付诸东流?妻儿又该如何自处?
不!绝不能放弃!
他强迫自己冷静,将毛骧带来的有限信息反复咀嚼。赵德柱失踪,模仿笔迹的密信,山西账本,苍狼会刺客……这些碎片背后,一定有一条被忽略的线索!
就在他心力交瘁,几乎难以支撑之时,囚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进来的不是毛骧,而是两名面无表情的锦衣卫力士,以及一位身着绯袍、官威凛然的官员——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严苛着称的酷吏,崔呈秀。
“诚意伯,”崔呈秀的声音在狭小的囚室内回荡,带着一股阴冷的意味,“本官奉旨,问你几句话。”
田娃缓缓抬起头,尽管形容憔悴,目光却依旧平静:“崔大人要问什么?”
“有人告发你与商人赵德柱勾结,私通北元,泄露军机,你可认罪?”崔呈秀开门见山,语气咄咄逼人。
“无稽之谈。”田娃淡淡道,“本伯与赵德柱仅有公务往来,何来勾结?通北之说,更是荒谬绝伦的构陷!”
“构陷?”崔呈秀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抖开,“那你如何解释这些?这可是从赵德柱密室中搜出的,你与他往来的密信!其中提及边关布防、粮草调度,不是通敌,又是什么?!”
田娃目光扫过那几张所谓的“密信”,笔迹确实模仿得极像,内容更是精心编织,足以乱真。但他心中反而一定,对手终于亮出了这最后的“杀手锏”。
“崔大人,”田娃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嘲讽,“若我真要通敌,会用如此拙劣的方式留下白纸黑字的证据?还会让赵德堂而皇之地藏在密室里?这分明是有人欲盖弥彰,栽赃陷害!”
“巧言令色!”崔呈秀厉声道,“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