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将第二团阴火也收进陶罐,盖上红布,再用木塞将罐口封死。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平静地看向轿中的城隍。
“你的手下,过界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这条街,现在是我的地盘。”
“他们进来办事,坏了我的规矩。”
城隍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坐镇江城三百年,这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凡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讲“规矩”。
“人有人法,鬼有鬼规。阳寿已尽,魂归地府,此乃天理。”
城隍的声音加重了几分,神威如狱。
“本官奉天理行事,何时需要向你一个凡人报备?”
“以前不需要。”
姜白拿起一块刚拆下来的阴沉木,在手里掂了掂,感受着它的分量和质地。
“现在,需要。”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守在门口的朱砂纸人,动了。
它只往前踏了一步,便挡在了店铺正前方。
一股无形的气场以它为中心骤然扩散,那是一种绝对的“静”,蛮横地将城隍带来的、足以冻结魂魄的庞大威压,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八名鬼将齐齐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喝,手中的鬼头刀上黑气暴涨。
城隍抬了抬手,制止了手下。
他的目光终于从姜白身上移开,死死地盯在了那个朱砂纸人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浮现出凝重。
他能感觉到,那个纸扎的身躯里,蕴含着一种连他都感到心悸的力量。
那不是阴气,不是阳气,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近乎于“道”的……造物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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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纸匠?”
城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探寻。
“算是吧。”姜白回答。
“三百年来,江城所有的扎纸匠,我都在阴司的簿子上见过,没有你这一号。”
“我师父,不在你们的簿子上。”
姜白拿起刻刀,在那块阴沉木上开始刻画,刀锋过处,木屑如雪花般纷飞,一道道玄奥的纹路开始成型。
“所以,我也不在。”
城隍沉默了。
他看着店铺里那个从容不迫的年轻人,又看了看门口那个气息深不可测的纸人,心中念头飞转。
杀了他,或许不难。
但代价,恐怕是自己这三百年的道行,都要折损大半。
如今地宫门开,阴阳失衡,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凡人拼个两败俱伤,不值。
想通了这一点,城隍身上那股山岳般的威压,开始缓缓收敛。
“年轻人,你想要什么?”他问。
“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