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智先生似乎对‘秩序’颇有微词？”星期天像是闲聊般，随口问了一句。

“谈不上微词。”楚智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极尽奢华、却又刻板得如同复制粘贴的建筑，“我只是觉得，绝对的秩序，与牢笼无异。”

“哦？”星期天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对这个观点很感兴趣，“愿闻其详。”

“当一切都被规则框定，当所有人都只能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那生命的意义又在哪里？那不过是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提线木偶，看似繁华，实则早已死去。”

楚智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星期天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轻叹。

“您说得……很有道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索与认同。

“或许，真正的秩序，并非冰冷的条条框框，而是让每个人都能自由绽放的土壤。只可惜……理想总是丰满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梦境那虚假的天空，眼神有些悠远。

“我曾经也认识一个人，她也像您一样，向往着真正的自由，试图改变这死气沉沉的秩序。她想让所有人的歌声，都能在这片星空下自由地回响。”

楚智猜测，他说的是他的妹妹，知更鸟。

根据之前姬子提供的情报，知更鸟是仙秦帝国中变法派的一员，前段时间遭到了老旧派的打压。

“她成功了吗？”楚智明知故问。

“……”星期天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悲哀，“她失败了。她的歌声，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春天。”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飘落在地，却带着千钧之重。

整个人的身上，都笼罩上了一层名为悲伤的阴影。

那份悲伤是如此真实，如此沉重，让任何看到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心生同情。

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一个痛失至亲，对现有秩序心怀不满的“同路人”。

楚智心中不由一惊，难道知更鸟已经……

两人就这样一路交谈着，从秩序的意义，聊到生命的自由，从匹诺康尼的历史，聊到宇宙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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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学识无比渊博，见解独到深刻，无论楚智抛出怎样的话题，他都能完美地接住，并给出令人信服的、充满哲学思辨的回答。

他就像一位完美的导师，一位理想主义的殉道者，一位可以倾心相交的知己。

如果忽略他“帝国律者”的身份，这场交谈，堪称完美。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庭院的尽头。

一座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拱门，出现在眼前。

光幕流转，隐约能看到对面那片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凡俗热闹的世界。

那里，就是第三层梦境，人间道。

“到了。”

星期天停下脚步，脸上的悲伤早已散去，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