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璃一行人离开巴州,并未选择相对平坦但也是敌军重点布控的东线水路,而是折向西南,准备借道涪陵、长寿一带,绕行前往重庆府。这条路更为崎岖难行,多山岭密林,人烟稀少,但正因如此,也更利于隐蔽行踪,避开吕文德和蒙古军的大股部队。
时值深秋,蜀中阴雨绵绵,山路泥泞不堪。岳璃不顾肩伤未愈,坚持与队员们一同跋涉。她深知肩上重任,每一刻的延误都可能让巴州多一分危险。那封凌岳亲笔书写的、沉甸甸的求援信,被她用油布仔细包裹,贴身收藏,仿佛蕴含着整个巴州的希望。
“夜不收”队长赵晟及其麾下的五名队员,皆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擅长野外生存、潜伏渗透。他们护卫在岳璃周围,如同最警惕的猎犬,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行人昼伏夜出,专挑小道险径,渴饮山泉,饥餐干粮,尽可能地隐匿行迹。
然而,战乱年代的蜀道,从来就不太平。沿途村庄大多十室九空,田地荒芜,时常能见到倒毙路旁的饿殍和被焚毁的屋舍残骸。小股溃兵、土匪流寇更是多如牛毛。岳璃等人尽量避开人烟,但有时也不得不动手清除挡路的麻烦。几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依靠着精良的装备和过硬的身手,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但也进一步拖慢了行程,并让岳璃的伤势有些反复。
这一日,行至巫山山脉深处,天色骤变,暴雨倾盆而下。山路瞬间变得如同沼泽,视线受阻,一行人不得不寻找地方避雨。
在一处狭窄的山谷中,他们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猎户小屋。小屋残破不堪,但至少能暂避风雨。众人挤进屋内,生起一小堆篝火,烘烤湿透的衣甲,处理岳璃再次渗血的伤口。
“岳将军,您的伤…”赵晟看着岳璃苍白的面容和湿透的绷带,面露忧色。
“无妨,皮外伤而己。”岳璃咬紧牙关,自己动手重新上药包扎,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此地不宜久留,雨势稍小,我们便立刻出发。”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和马蹄声,还夹杂着呵斥与哭喊!
“有情况!”赵晟瞬间警觉,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无声息地熄灭火堆,隐匿到屋角窗边,弩箭上弦,刀剑出鞘。
岳璃也握紧了长枪,透过破败的窗棂向外望去。
只见山谷小道上,二三十名穿着杂乱号衣、却透着一股彪悍之气的兵痞,正驱赶着十几名被绳索捆绑串联的百姓,冒雨前行。那些百姓有男有女,个个面黄肌瘦,神情麻木绝望,稍有走得慢的,便招来兵痞的鞭打呵斥。
“是抓夫的!”赵晟低声道,语气中带着厌恶,“看号衣,像是…吕文德麾下溃散下来的散兵游勇!”
吕文德的兵?竟然深入到了这里?还在此地掳掠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