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体内……流淌着吾碎裂的脉络……也……沉睡着……吾千年来无法释怀的悲愿……”
“那冰冷星辰的投影……是……渗入吾血脉骨髓的……剧毒……异域……”
“它腐蚀着吾的筋骨……污染着滋养万物的水……折磨着两岸依靠吾生存的……子子孙孙……”
这意念沉重得如同整条黄河亿万年的河床淤积,痛苦而疲惫,每诉说出一个字,似乎都消耗着这个宏大意志最后残存的力量。
“昆仑……地脉磁极……华夏之锚……万灵仰赖之基石……”
“不可……摇撼!不可……使之坠落!”
“然……”
那庞大的泥沙巨人微微“低头”,仿佛凝视着李玄渺小的身躯,又像是在审视这片被狂怒黄河与冰冷神山夹峙的绝域。
“吾力……已竭尽……如将倾之水坝……拦不住……这决堤的……贪婪邪佞了……”
悲怆到极点的叹息,无声地响彻在识海深处。
紧接着,那浑浊巨人的意念,似乎“扫过”了李玄身旁艰难支撑着石化的沐青璃。水流构成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了少女腰间那片狰狞可怖、不断汲取着她生命力以维持僵硬的灰白石化区域。
“……蜀山剑阁的……小友……”
“你以残躯……强驭吾狂乱精魄(指地脉阴气)……封禁……自身……”
“以凡躯……承载……地脉侵蚀之痛……”
“吾……心感且愧……”
随着这股意念落下,一道无比精纯、仿佛蕴藏着整条母亲河最原始生命精华的——淡黄色光晕!从那水流巨人庞大的心口核心处轻柔地分离开来!
这光晕不再是浑浊昏黄,而是呈现出一种澄清的、宛如初升朝霞般的温暖鹅黄!它脱离巨人身体的刹那,巨人那由泥沙水汽凝聚的巨大身影骤然明显地黯淡了一瞬,边缘轮廓甚至开始有细微的崩解微粒被狂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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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淡黄的光晕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指引,柔和地、不急不缓地飘向沐青璃,最终如同温暖的水流般,缓缓包裹、覆盖了她腰腹以下那一片冰冷的灰白石质!
奇迹,在石化的坚壁上发生!
嗤嗤嗤……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春雪在暖阳下消融的声音响起。
沐青璃身体猛地一颤!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沉睡千年的肢体骤然被唤醒的剧烈震颤!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那片将她死死禁锢、几乎宣判了死刑的冰冷石化区域,正在融化!
不是物理的溶解,而是构成其存在的“阴气”、“死寂”和“邪能”本源,正在被一股更为宏大、更为浩瀚、充满磅礴生机的生命能量——黄河的生命母胎本源——强行剥离、净化、中和!
灰白色如同遭遇烈阳的薄霜,迅速消退!
苍白的石色如同被洗尽的污迹,被娇嫩、带着健康红晕的血肉之色取代!
失去的感觉如同冻僵的河流解封,知觉、温热的生命力如同奔腾的河水,重新灌注进麻木的四肢百骸!
坚韧的筋络被唤醒!
强健的骨节重新获得了支撑!
血肉充盈!
短短几个呼吸!仅仅几个呼吸!
那令她绝望、濒临崩溃的石化诅咒!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彻底、完全地消失无踪!下半身的衣料重新被真实的、温热的、属于少女的肌肉线条撑起!
沐青璃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触碰刚刚摆脱石化的肌肤——温热的、带着生命弹性的触感!如同隔世!巨大的狂喜伴随着失而复得的强烈情绪冲击,让她身体晃了晃,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不受控制地滚落。
然而,付出的代价,是黄河祖灵的急速衰败!
在沐青璃泪落的同时,那本就因消耗本源而黯淡模糊的水沙巨人,其凝聚的身形如同遭遇了无形的风暴,大片大片的水流与泥沙如同被抽离了支柱,开始更快的崩解!光影明灭不定,构成其身躯的黄光急剧暗淡!
祂那即将崩散的“目光”,最后一次聚焦于李玄!如同最后的托付,如同将一枚沉重无比的火种掷入黑暗!
“吾将……散也……”
“……此最后……一缕……纯净根性……”
“……愿化作汝身之舟……助你……横渡……苦海凶劫……”
“……承载吾意志……护卫……吾华夏……血脉山河……”
意念之音尚未消散在识海深处!
“轰——!!!”
庞大的黄河泥沙巨人轰然炸裂!再也没有任何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