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位心思深沉的父皇对弈,比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厮杀还要耗费心神。
车队再次启动,这一次,是前往丞相府。
书房内,王道正在练字。
这位权倾朝野的老人,身着一袭素色常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手腕沉稳有力,笔下的字迹苍劲雄浑,一如其人。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萧济安恭敬地行礼。
王道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毛笔,端起茶杯。
“在云州,长进了不少。”他开口说道,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褒是贬。
“全赖岳父大人在京中运筹,小婿才能侥幸过关。”萧济安姿态放得很低。
王道终于抬起眼,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侥幸?能把刘邦那个泥鳅里打滚出来的猴崽子逼到割肉止损,可不是一句侥幸就能说得通的。”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萧济安依言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你那首《北境悲歌》,如今在京城可是家喻户晓。”王道慢悠悠地说道,“老夫在朝堂上帮你临门一脚,看似是帮你,实则也是在帮老夫自己。你可知为何?”
“小婿愚钝,请岳父大人指点。”
“因为你展现了价值。”王道一针见血,“一个手握重兵,却只知吃喝玩乐的草包女婿,对老夫而言,是累赘。但一个懂得用兵,更懂得用脑子,能让太子和汉王都感到头疼的女婿,才是值得老夫投资的盟友。”
这番话,已是说得极为透彻。
政治联姻,本质就是一场交易。
你不行,我便弃之如敝履。
你行,我便不遗余力地扶持。
“多谢岳父大人坦诚相告。”萧济安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锦盒,双手奉上,“这是小婿在查办张虎一案时,无意中得到的一些东西,或许对岳父大人有些用处。”
王道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本账册,以及几封书信。
他只是随意翻了几页,脸色便变了。
账册上,详细记录了张虎近年来与二皇子李世民麾下几名重要将领的资金往来,数目巨大。
而那几封信,更是李世民写给张虎的亲笔信,信中虽言辞隐晦,但拉拢之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