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没有豪言壮语,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戳中金宝的心。

是啊,活下去。

多么简单,又多么艰难的三个字。

他看着林玄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

良久,长叹一声。

金宝脸上的肥肉颤了颤,他慢慢坐了回去,声音干涩。

“公子……是金某浅薄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压低了声音。

“既然公子心意已决,那金某便将知道的全告诉您。”

“这黑山县的铁,说到底,绕不开两家人。”

“一家,是如今的土皇帝,司马家。家主司马冶,心狠手辣,黑白两道通吃。县里的铁矿几乎全在他手里,官府的冶炼许可,他也有。”

“黑山县市面上的所有铁器,都出自他家。价格更是他一家说了算,一把破锄头敢卖天价,爱买不买。传闻他还跟山匪有勾结,历任县令都对他忌惮三分,不敢轻易招惹。”

金宝的语气中,充满了忌惮。

“那另一家呢?”

林玄问道。

“另一家……”

金宝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另一家是西门家。祖上曾是赫赫有名的甲匠,打造的铠甲连京城的将军都赞不绝口。可惜啊,人丁不旺,到了这一代,男丁全都死绝了。”

“如今当家的,是一个名叫西门韵的寡妇。矿场早就被司马家巧取豪夺了去,只剩下一纸祖上传下来的冶铁许可,还有那一手祖传的锻造手艺。”

“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铁矿,那冶铁许可就是一张废纸。西门韵只能靠着做些金银首饰的营生,勉强支撑着偌大的家业,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林玄的指尖,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司马家,有矿有许可,势大滔天。

西门家,有许可有手艺,却无矿可用。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西门家有资质,而自己准有实力挖矿。

这简直是天作之合。

金宝是何等精明的人,只看林玄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便猜到了他的想法。

金宝的脸色又是一变,他苦苦劝道。

“公子,您可千万别打西门家的主意!您若是与西门家合作,就等于是从司马冶那头饿狼嘴里抢食,他绝对会要了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