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寒晶泣血·古仪唤锚定本源

源裂隙闭合的第七日,北境的狂风彻底挣脱了天地的桎梏,如洪荒凶兽般驮着铅灰色云层咆哮而来,鹅毛大雪被撕扯成棉絮状,密集得让天地间只剩一片混沌的白。三米之外已难辨人影,唯有营地边缘那圈浇筑了本源冰晶的冰墙,在风雪中泛着淡蓝色的微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勉强撑起一方喘息之地。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粒,狠狠抽打在冰墙上,发出“噼啪”的脆响,时而又化作低沉的呜咽,仿佛是被封印的本源之力在发出最后的嘶吼。大寒族的营地却丝毫没有被这末日般的景象震慑——三百余名族人穿着鞣制的雪兽皮袍,正围绕中央的祭台忙碌着,他们的口鼻呼出的白气在脸颊凝结成霜,眼神却透着近乎狂热的虔诚。今天,是他们筹备了三个月的“寒晶守岁”祭典,也是稳固族地本源的最后希望。

陈默静立在祭台东侧的玄冰柱旁,玄铁打造的束腰将他的兽皮袍收得紧实,却依然难掩身形的单薄。他比族中同龄人高出半头,发梢凝结的冰碴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目光却牢牢锁在祭台中央的法阵上。族人们正将半人高的寒晶砖一块块铺在预先凿好的凹槽里,每块砖都经过百日打磨,表面光滑得能映出风雪的轨迹,砖缝间镶嵌的秘银线像银色的溪流,在白雪映照下流转着冷光。

“阿默,再检查一遍东南角的砖缝!”族老阿苍的声音从祭台传来,老人拄着镶嵌寒晶的拐杖,枯瘦的手指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却依旧精准地指点着族人的动作。陈默应声上前,指尖抚过秘银线与寒晶砖的接口——那秘银线并非普通金属,而是混合了大寒族先祖血脉锻造的圣物,既能固定寒晶砖,更能像血管般传导本源之力。这一点,还是阿苍在他幼时,用烧热的秘银条在石板上演示给她看的。

寒晶砖是大寒族的命脉。传说在上古时期,族地中央的寒晶山蕴含着纯粹的本源之力,先祖们凿山取晶,将其锻造成砖,既能抵御风雪,又能滋养族地。眼前这三十六块寒晶砖,更是从族库深处取出的圣物,每一块都刻着细微的古符文,那是先祖们用血脉之力烙下的守护印记。陈默记得阿苍说过,三百年前寒穹族长封印源裂隙时,就是用这样的寒晶砖构建的法阵,才勉强将肆虐的本源乱流镇压下去。

当最后一块寒晶砖归位,圆形法阵终于成型,三十六块寒晶砖组成的阵眼泛着淡蓝色的光晕,秘银线串联其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冰镜般的图案。阿苍颤巍巍地走上祭台,族人们立刻停下动作,齐齐跪倒在雪地里,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冰晶玉瓶,瓶塞打开的瞬间,一股纯净的寒气扑面而来——里面装的是他凝练了六十年的“冰髓血”,是启动法阵的关键。

冰晶玉瓶倾斜,一滴莹白色的血珠缓缓坠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法阵中心的凹槽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族人们屏息等待着光晕扩散的瞬间,陈默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跳动声。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原本平静的寒晶砖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嗡嗡”的共鸣声从法阵中心蔓延开来。陈默猛地抬头,只见第一块寒晶砖的表面浮现出一道猩红的纹路,像毒蛇般迅速蔓延,眨眼间就爬满了整面砖体。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三十六块寒晶砖接连被猩红纹路覆盖,原本澄澈的晶面变得像染了血般诡异,细密的猩红液珠从砖缝中渗出,顺着秘银线缓缓滑落。

“滋滋——”液珠坠落在雪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原本蓬松的白雪瞬间被灼烧成焦黑色的小洞,融化的雪水与焦痕混合,散发出一股类似铁锈混合着冰碴的刺鼻气味。几个年轻族人忍不住咳嗽起来,却被身旁的长辈死死按住,谁都不敢破坏祭典的秩序。

“是‘本源泣血’!是凶兆啊!”阿苍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手中的冰晶玉瓶“哐当”一声摔在祭台上,莹白色的冰髓血洒在猩红纹路上,瞬间被吸收殆尽。老人踉跄着上前,枯瘦的手掌抚向寒晶砖,当指尖触碰到猩红纹路的刹那,“滋啦”一声,掌心立刻起了一串水泡,晶莹的泡液刚渗出,就被寒风冻成了细小的冰珠,滚落在雪地里碎裂开来。

陈默快步上前扶住阿苍,却被老人用力推开。“三百年前,寒穹族长封印裂隙时,就是这样的景象!”阿苍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清晰地传到每个族人耳中,“族长留下训示:寒晶泣血,镇锚松动,本源将溃!”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兽皮日记,日记的边缘已经磨损不堪,封面用古符文绣着“寒穹手札”四个字,那是大寒族最珍贵的典籍。

兽皮日记被缓缓翻开,泛黄的纸页上用冰系古符文绘制着一幅图谱:五座冰塔如利剑般环绕着中央的宫殿,塔尖镶嵌的寒晶散发着光晕,宫殿顶端的“本源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图谱右下角,一方被暴风雪覆盖的废墟旁,刻着一行清晰的符文:“冰棱古墟——锚点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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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目光落在图谱上,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下意识地撸起左臂的兽皮袖,露出手臂上淡蓝色的族纹——那是大寒族纯血后裔才有的印记,纹路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肩头,与寒晶砖上的猩红纹路竟有七分相似。更诡异的是,他的族纹末端,缠绕着一段暗紫色的扭曲符文,那是他出生时就有的印记,阿苍说那是“异域馈赠”,却从未解释过含义。

“血脉……是血脉的牵引!”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在狂风中异常清晰。他挣脱阿苍的手,缓步走向法阵中心,指尖轻轻触碰猩红纹路。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涌入体内,却在抵达心脏时化作暖流,紧接着,他的掌心突然泛起淡蓝色的光晕,一柄半尺长的冰刃从掌心缓缓浮现,刃面如镜,清晰地映出猩红纹路的走向。

族人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阿苍也忘了悲伤,怔怔地看着陈默手中的冰刃——那是大寒族传说中的“血脉冰刃”,只有纯血后裔在遇到本源危机时才会觉醒。陈默手腕一抖,冰刃精准地刺入法阵中心的砖缝,“咔嚓”一声脆响,寒晶砖表面的猩红纹路突然停滞,一股森寒的冰气顺着纹路蔓延开来,所过之处,猩红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纯净的银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