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在符纸上方,还未落下,东侧天际的光点已连成一片流动的星河。谢无妄瞳孔一缩,右眼裂纹深处金纹跳动,像被风吹乱的烛火。他立刻收手,掌心贴向胸口玉佩——那块墨玉正微微震颤,与地下阴气隐隐共鸣。
“别等我下令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却穿透了整片崖台,“混沌之瞳刻进你们脑子的画面,现在就用。”
话音未落,众人识海中那幅作战流程图再度浮现:断魂廊雷符阵、雾桥迷魂幡、阴脉伏击线……画面清晰如昨夜重演,无需多言,各组已知去处。
一名手持双刃的年轻鬼修猛然抬头:“我们真要守断魂廊?那边地势太窄,撑不了多久!”
“撑五分钟就行。”谢无妄跃上石台残垣,匕首尖划过三处地标,“第一道防线在断魂廊,爆雷符全部埋进岩缝,敌人若强攻,炸他们个措手不及。第二道在雾桥,七面迷魂幡布成回字阵,听我静默符引爆为号,五息内点燃。第三道——”他顿了顿,目光扫向潜行队首领,“阴脉出口,一旦敌讯中断,立刻突入通讯中枢。”
他说完,转身看向周子舒。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谢无妄从袖中取出一面黑纹令旗,旗面无风自动,边缘绣着一道扭曲的符文锁链。
“正面交锋,你说了算。”他将令旗递出。
周子舒没接,只伸手按住剑柄。下一瞬,他抬臂一挑,令旗自行飞起,稳稳插在身侧石缝中。剑鞘轻叩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台下躁动渐平。
有人认得这动作——那是四季山庄旧部集结时的暗号,意味着统帅已立,军令如山。
可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
“让我们去雾桥当诱饵,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说话的是个老鬼,身形瘦削,惯使遁术,曾在打榜大赛中凭一己之力绕场三圈未被捕捉,“那边全是开阔地,连个掩体都没有,烧完七面幡就得跑路。跑得慢的,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几名侧翼成员脸色微变,显然心有戚戚。
谢无妄没动怒,反而收刀入袖,右眼微闪,金纹隐现。
“你们不是去送死。”他缓缓开口,“是去活命。”
全场寂静。
“影渊靠地脉共振定位,他们发现雾桥有动静,自然认定那是主攻方向。只要拖住前五分钟,断魂廊就能守住阵眼。”他转向周子舒,“若主阵告急,你会先救哪边?”
周子舒答得干脆:“必救断魂廊。”
“所以敌人也会这么想。”谢无妄嘴角微扬,“但我们偏要让他们猜错——真正的杀招不在断魂廊,也不在雾桥,而在他们以为最安全的地方。”
他抬手指向地下:“阴脉出口离通讯中枢只有三十步。等他们把主力调去围剿‘假目标’,伏击组就能直插心脏。”
老鬼怔了怔,随即咧嘴一笑:“懂了。咱们不是炮灰,是钓饵。”
“更准确地说,是鱼钩。”谢无妄淡淡道,“咬上来的人,牙都得崩掉。”
哄笑声刚起,异变陡生。
最后一道联络符令在传递途中突然熄灭,光芒一闪即逝,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前线三个小组瞬间失联,无人回应。
有人低声骂了一句:“坏了,被干扰了!”
谢无妄闭目片刻,右手抚过玉佩,感知到地脉波动已被某种外力压制。常规传讯已不可靠。
他睁开眼,从怀中取出一枚暗红色符纸,边缘焦黄,像是被火烧过多次。
这是血契符,只能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