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辰从包里掏出瓶电解质水：“等会儿给他送过去，就说是西域特产。”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们每天都跟着纪昌去看梭子，看着他从最初的头晕目眩，到后来的泰然自若。

这天傍晚，纪昌突然指着织布机说：“师父，弟子好像看到了。”

飞卫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到什么了？”

“梭子上的木纹，每一根都看得清清楚楚，”纪昌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它就像钉在那里一样。”

飞卫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明日起，你就看虱子，要把虱子看成车轮那么大。”

阿楚突然激动地掐了晏辰一把：“来了来了！经典剧情！”

晏辰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配合地小声说：“淡定，注意形象。”

回去的路上，纪昌突然问他们：“你们说，人真的能把虱子看成车轮吗？”

阿楚认真地点头：“心理学上叫‘注意力聚焦’，只要你信，就能做到。”

纪昌似懂非懂，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又过了三个月，纪昌终于能把虱子看得像车轮那么大了。

飞卫给他一把弓，让他去射窗户上的虱子。

纪昌拉弓搭箭，手稳得像磐石。

阿楚和晏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箭矢离弦，精准地穿过虱子的心脏，却没伤到窗户纸分毫。

飞卫点点头：“可以了，你已经学会射箭了。”

纪昌却摇摇头：“弟子还想跟师父学。”

飞卫突然把自己的弓扔了过去：“这弓给你，三年后再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就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纪昌握着那把弓，突然跪坐在地上，眼泪掉了下来。

“他怎么哭了？”阿楚有些不解。

晏辰叹了口气：“大概是知道，真正的学习，从现在才开始。”

他们正准备安慰纪昌，就见个穿西装的男人突然从树后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

“同学，能采访一下吗？”男人推了推眼镜，“你这是量子力学里的观测者效应吧？”

阿楚和晏辰都愣住了，这人怎么穿成这样？

纪昌更是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那男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我是说……你射得真准。”

等那男人走了，阿楚才拉着晏辰的胳膊：“穿越者！绝对是穿越者！”

晏辰点点头：“而且看起来，比我们懂的多。”

纪昌看着他们，眼里满是疑惑：“你们认识他？”

阿楚赶紧摆手：“不认识，可能是个疯子。”

那天晚上，阿楚翻来覆去睡不着。

“晏辰，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穿越者？”

晏辰从背后抱住她：“管他呢，我们先管好自己。”

阿楚蹭了蹭他的肩膀：“可是我觉得，飞卫好像知道什么。”

晏辰沉默了片刻：“明天去问问纪昌，飞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

第二天，纪昌告诉他们，飞卫每个月都会去后山烧纸，对着一块无字碑发呆。

“难道飞卫也有故事？”阿楚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们偷偷跟着飞卫去了后山，果然看到他在无字碑前摆了些酒肉，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离得太远听不清，晏辰拿出望远镜，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阿楚凑过去看。

“那碑后面，好像刻着字。”

等飞卫走了，他们才敢过去，发现碑的背面刻着“甘蝇”两个字。

“甘蝇？那不是飞卫的师父吗？”阿楚恍然大悟，“原来飞卫也在怀念师父。”

晏辰摸着那两个字，突然觉得手里的望远镜沉得像块铁。

“或许，每个厉害的人背后，都有个想超越的人。”

他们在市集上看到“伯乐相马”的告示时，阿楚差点把手里的糖葫芦掉在地上。

“快！偶像见面会！”她拉着晏辰就往马场跑，完全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晏辰无奈地跟上，手里还提着给纪昌买的伤药——那小子练射箭时不小心拉伤了胳膊。

马场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个个都牵着自家的马，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让让，让让，”阿楚灵活地钻过人群，突然停下脚步，“我的天，这阵仗比选秀还大。”

晏辰挤到她身边，看到场中央站着个穿素色长袍的老者，正闭着眼睛听马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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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眉头微蹙，似乎对耳边的喧嚣充耳不闻。

“这就是伯乐？”阿楚小声问，生怕打扰了他。

晏辰点点头：“据说他能听声辨马，比CT还准。”

正说着，就见伯乐睁开眼睛，指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这马不错，能日行千里。”

马的主人立刻喜笑颜开，给伯乐塞了个沉甸甸的红包。

阿楚突然激动起来：“要开始了！他要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了！”

果然，伯乐摸着马脖子，叹了口气：“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阿楚和晏辰在心里跟着默念，激动得差点拍手。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挤出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个平板电脑。

“老先生，我觉得你说得不对，”男人推了推眼镜，“根据现代畜牧学，千里马的肌肉纤维和普通马不同，我这有检测设备……”

伯乐皱起眉头，显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周围的人也议论纷纷，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又是个穿越者。

“这人怕不是个理工男？”阿楚小声吐槽，“情商堪忧啊。”

晏辰点点头：“估计是刚穿过来，还没适应。”

那男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基因序列”、“爆发力测试”，被马场的护卫架了出去。

伯乐摇摇头，继续相马，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

轮到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马时，伯乐突然停住了手。

“这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惜了。”

马的主人是个老农，闻言叹了口气：“它前阵子摔断了腿，兽医都说没用了。”

伯乐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马的腿，突然对老农说：“给我三个月，我能让它重新站起来。”

老农眼睛一亮：“真的？”

伯乐点点头：“但我有个条件，治好后，你不能卖它，要好好待它。”

老农连忙答应，感激涕零地给伯乐磕头。

阿楚看着那匹黑马，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原来伯乐不仅会相马，还会治病，”她小声说，“这技能点得也太全了。”

晏辰握住她的手：“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那天下午，他们跟着伯乐去了他的马场，看到了更多被他救下的马。

有瞎了一只眼的，有断了尾巴的，还有一匹居然只有三条腿，却跑得飞快。

“这匹马叫‘追风’，”伯乐抚摸着三条腿的马，眼神温柔得像看自己的孩子，“当年在战场上救过将军，腿是被箭射断的。”

阿楚掏出手机拍照，突然发现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也在马场里，正拿着个仪器给马做检查。

“他怎么也来了？”阿楚有些惊讶。

伯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那小伙子虽然说话奇怪，但懂马，我就让他留下了。”

那男人看到他们，也走了过来，尴尬地笑了笑：“上次不好意思，有点激动。”

阿楚摆摆手：“没事，我们懂，见到偶像都这样。”

男人自我介绍说他叫林宇，是学动物医学的，昨天刚穿越过来。

“你们也是穿越者？”林宇眼睛一亮，“太好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

晏辰点点头：“我们来了一阵子了。”

林宇突然压低声音：“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伯乐相马的故事里，根本没说他会治马。”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这也是他们疑惑的地方。

“而且我发现，”林宇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组数据，“这些马的基因序列很奇怪，像是被人为修改过。”

伯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突然叹了口气。

“你们果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伯乐的目光悠远，“二十年前，我也遇到过像你们这样的人。”

他指着那匹三条腿的黑马：“当年就是他，教我用草药接骨，还说这马有‘潜力基因’。”

阿楚突然明白了：“所以你后来才会既相马，又治马？”

伯乐点点头：“他说，万物皆有灵，不能只看表面。”

林宇若有所思：“难道每个故事里，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说着，就见老农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手里拿着个布包。

“先生，不好了，”老农脸色苍白，“县太爷派人来说，要您把那匹千里马送给他，不然就……”

伯乐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想要马，就让他自己来相。”

老农急得直跺脚：“县太爷说，您要是不送，就说您私藏良马，意图不轨。”

阿楚皱起眉头：“这不是强取豪夺吗？”

晏辰摸了摸下巴：“看来我们得帮伯乐想想办法。”

林宇突然说：“我有个主意，咱们可以给那匹千里马做个‘伪装’，让它看起来像匹普通马。”

伯乐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那天晚上，他们忙了一整夜。

小主，

第二天，县太爷的人来牵马时，看到的是一匹毛色黯淡、走路踉跄的“病马”。

“这就是千里马？”领头的护卫皱起眉头，“你们糊弄谁呢？”

伯乐叹了口气：“它昨晚突然染了风寒，怕是不行了。”

那护卫踢了马一脚，见它果然没什么反应，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阿楚才把给马喂的镇静剂解药拿出来。

“搞定！”她击了个掌，“这招叫‘扮猪吃老虎’。”

林宇笑着说：“还是现代医学管用。”

伯乐看着他们，突然问：“你们来自的那个世界，是不是没有这么多争斗？”

阿楚沉默了片刻：“也有，但我们知道，强取豪夺是不对的。”

伯乐点点头：“希望有一天，这里也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