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抬头,看见晏辰正盘腿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下,手里把玩着一根树枝,身上的衣服和她是同款风格,只是颜色深了些。
“看这布景,像个古早剧片场。”阿楚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你还记得咱们上一秒在干嘛吗?”
“在你家沙发上,吃着火锅唱着歌,看重播。”晏辰把树枝扔在地上,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还说,要是能穿过去,非得把李玉湖和杜冰雁的轿子换回来,省得她们瞎折腾。”
阿楚愣住了,随即眼睛瞪得溜圆。
“等会儿,你说什么剧?”
晏辰挑眉,“怎么了?你这表情,像是见了鬼。”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的小路传来,伴随着轿夫的吆喝和女子的低泣。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同时往路边的灌木丛里缩了缩。
两顶红色的花轿一前一后地经过,轿帘被风吹得微微掀起,隐约能看到里面端坐的身影。
前面那顶轿子里的女子,穿着繁复的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
后面那顶轿子里的,同样是一身红衣,却坐得笔直,只是红盖头的一角滑落,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
“是她们!”阿楚压低声音,激动地抓住晏辰的胳膊,“李玉湖和杜冰雁!”
晏辰点头,目光在两顶轿子上转了一圈,又看向轿夫们额头上的汗珠和路边的路标。
“看这路线,是往仙女庙去的。”他若有所思地说,“剧情里,她们就是在仙女庙避雨,然后轿子被换错的。”
阿楚眼睛一亮:“机会来了!咱们现在冲出去,拦住她们,跟她们说清楚,让她们别换轿子,不就省事了?”
她说着就要往外冲,被晏辰一把拉住。
“你傻啊?”晏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现在冲出去,说‘哎,你们俩轿子别弄混了’,她们会信吗?”
“那怎么办?”阿楚悻悻地收回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上错花轿,然后开始一段本可以避免的曲折爱情故事吧?”
“曲折才好看啊,”晏辰耸耸肩,“不过,既然来了,总得试试。”
他拉着阿楚,悄悄跟在花轿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
轿夫们加快了脚步,嘴里嚷嚷着要去前面的仙女庙避雨。
阿楚和晏辰被淋了个措手不及,只能跟着跑,幸好雨势越来越大,轿夫们只顾着赶路,没人注意到身后多了两个“尾巴”。
仙女庙不大,看起来有些破旧,院墙斑驳,门口的石狮子缺了一只耳朵。
两顶花轿停在庙门口,轿夫们七手八脚地把轿子抬进庙里,找了个干燥的角落放下。
阿楚和晏辰趁着众人忙乱,也溜进了庙门,缩在供桌后面,只露出两个脑袋往外看。
庙里光线昏暗,正中央供奉着一尊泥塑的仙女像,身上落满了灰尘。
李玉湖和杜冰雁被搀扶着下了轿,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李玉湖依旧在低声啜泣,旁边的丫鬟不停地给她递手帕。
杜冰雁则安静地坐着,取下头上的凤冠,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动作里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
“你看杜冰雁,”阿楚小声说,“明明是个大家闺秀,却要嫁给一个据说杀人如麻的将军,换谁谁不慌啊。”
“李玉湖也没好到哪儿去,”晏辰撇嘴,“一个江湖侠女,要去应付齐府那些弯弯绕绕,还有个装病的老公,想想都头大。”
雨越下越大,庙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轿夫们围在一起烤火,丫鬟们则守在自家小姐身边,低声说着话。
阿楚捅了捅晏辰的胳膊。
“机会来了,咱们分开行动,你去跟李玉湖说,我去跟杜冰雁说。”
“怎么说?”晏辰挑眉,“直接告诉她们,‘嘿,姑娘,你上错花轿了’?”
“当然不能这么说,”阿楚翻了个白眼,“得委婉点,比如提醒她们注意轿子的标记什么的。”
晏辰还想说什么,阿楚已经猫着腰溜了出去,直奔杜冰雁那边。
他叹了口气,也只好硬着头皮,朝李玉湖的方向挪过去。
阿楚走到杜冰雁身边时,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那个……姑娘,”阿楚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善些,“我看你这轿子,好像跟前面那顶有点像啊。”
杜冰雁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是吗?”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从容,“我倒没注意。”
“哎呀,这可不行,”阿楚故作焦急地说,“听说这结婚的轿子都有讲究,万一弄错了,那可就麻烦了。”
杜冰雁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意思。
“这位姑娘,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我这不是好心嘛,”阿楚干笑两声,“你看这雨下得这么大,轿夫们忙中出错也是常有的事。我看你这嫁衣上绣的是牡丹,多富贵啊,前面那位姑娘的嫁衣上好像是……呃,好像是别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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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根本没看清李玉湖的嫁衣绣了什么,只能瞎编。
杜冰雁的目光落在阿楚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
“多谢姑娘提醒,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弄错的。”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再说,就算真弄错了,或许也是天意呢?”
阿楚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杜冰雁那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另一边,晏辰的遭遇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刚走到李玉湖身边,就被她的丫鬟拦住了。
“你是谁?想干什么?”丫鬟叉着腰,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我……我是路过的,”晏辰挠了挠头,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看这位姑娘好像不太高兴,想劝劝她。”
李玉湖抬起头,红盖头已经被她掀到了一边,露出一张娇俏的脸蛋,只是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我没事,”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就是有点害怕。”
“害怕就对了!”晏辰赶紧接话,“你想啊,你要嫁的那个齐三公子,据说病得快不行了,你这一去,说不定就是守活寡。”
丫鬟在旁边听不下去了,伸手就要推他:“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晏辰躲开她的手,急道,“我是为你好!我听说那个将军府的袁不屈,虽然看起来凶,但其实是个好人,而且战功赫赫,比那个病秧子强多了!”
李玉湖愣住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你说什么?袁不屈?”
“对啊,就是那个镇守边关的大将军,”晏辰以为她听进去了,赶紧趁热打铁,“我觉得你跟他才合适,要不……你跟前面那位姑娘换换?”
李玉湖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人真有意思,”她擦了擦眼泪,“我要嫁的是齐三公子,关袁不屈什么事?再说了,换花轿这种事,亏你想得出来。”
晏辰被她笑得一脸尴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轿夫的吆喝声:“雨小了!可以走了!”
杜冰雁和李玉湖都站了起来,各自被丫鬟扶着,往自己的轿子走去。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看来,咱们这第一步就失败了。”阿楚叹了口气。
“正常,”晏辰倒是看得开,“要是这么容易就改变剧情,那还叫经典吗?”
两人只好跟在轿子后面,看着她们一前一后地离开仙女庙,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怎么办?”阿楚问。
“还能怎么办,”晏辰摊摊手,“兵分两路,你去齐府,我去将军府,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再解释解释。”
“行吧,”阿楚点头,“那咱们保持联系,有事暗号……呃,好像没暗号。”
“那就老地方见,”晏辰指了指刚才那棵歪脖子树,“天黑之前,不管成没成,都回来集合。”
阿楚应了一声,转身朝着李玉湖轿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晏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慢悠悠地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嘀咕:“这古代的路也太难走了,连个共享单车都没有。”
齐府的大门气派非凡,朱红色的门板上钉着一排排铜钉,门两侧蹲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
阿楚站在街角,看着李玉湖的轿子被抬进大门,心里有些发怵。
她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怎么才能进这深宅大院呢?
正在她发愁的时候,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妈子提着一个篮子,从旁边的小巷里走了出来,径直朝着齐府的侧门走去。
阿楚眼睛一亮,赶紧跟了上去。
老妈子走到侧门,跟守门的家丁说了几句话,递过去一个小布包,家丁就放她进去了。
阿楚等老妈子走进去,赶紧跑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对着家丁挤出一个笑容。
“大哥,我是……我是来给府里送东西的。”
家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怀疑:“送什么东西?谁让你来的?”
阿楚心里一慌,随口胡诌:“是……是里面的王管事让我来的,说有一批新到的丝线,让我送过来。”
她记得刚才看剧的时候,好像有个姓王的管事。
家丁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有没有这回事。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让她进来吧,王管事刚才确实吩咐过。”
阿楚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内,正看着她。
她心里松了口气,赶紧道谢,低着头跟在男人身后走了进去。
齐府的院子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看得阿楚眼花缭乱。
“你就是送丝线的?”中年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她。
“啊……是。”阿楚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露馅了。
“王管事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根本没在府里。”中年男人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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