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尼各马可在路上

中年男人微微颔首行礼,指尖捏着最后一块蜂蜜面包,轻轻咬下,咀嚼间仍带着从容气度。晨光落在他素色长袍上,衬得眉眼愈发沉稳。

“早安,诸位。”他咽下食物,声音温润却掷地有声,“我谨代表马其顿,向诸位表达诚挚敬意。”说着,他抬手挥动羽毛笔,虚空划出一串希腊字母,光芒流转间,一只羽翼光洁的猫头鹰振翅飞出,盘旋在树桩上空。

“此番前来,一是为外交之事,二是希望在形式与质料的思辨中,探寻智慧的共通之道。”他笔尖轻顿,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求真的热忱,“毕竟,外交与对智慧的追求,本质都是求真之路的一环。”

“我名亚里士多德,不过是一名执着于求真之人。”

话音刚落,月芙拉着丰丰就往森林深处跑,回头喊了一声:“无名!你在这里先撑一下,我去叫我哥来!”

“亚里士多德?”我挠了挠头,一脸茫然,“谁来着?”

“唉,关键时刻还得老子给你科普!”灰烬的声音在脑内响起,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他是柏拉图的徒弟——你师侄都找上门了!”

“什么?柏拉图那混蛋的徒弟?”我猛地反应过来,拍了下额头,“好久没回地中海,都忘了我在希腊还有师门了!”

“苏格拉底老师啊……”我喃喃自语,眼里闪着莫名的兴奋,“这么算下来,我都成师叔了?”

“那我该怎么打招呼啊?”我急着在脑内问。

“按柏拉图的性子,”灰烬嗤笑一声,“他指定早把你写进他的哲学对话录里了。别急,等他先开口。”

亚里士多德目光落在我鬓边的白发上,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探究与笃定:“阁下这一头霜白,倒像极了恩师当年未对外发表的哲学对话录里,那位神秘的东方旅者。”

我挑眉轻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阁下有何高见?莫非你家恩师的书页里,还写过自己曾对着一个穿丝绸的东方人,直呼其为‘野蛮人’?”

“恩师确实有过这般记述,”亚里士多德坦然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只是后来他才领悟,美德就像春天的野花,各有各的芬芳,无关地域与装束。”他话锋一转,眼底满是好奇:“您怎会知晓这段往事?”

“因为我,就是他书里那个‘野蛮人’。”我坦然道。

亚里士多德闻言瞳孔微缩,随即郑重躬身行礼,语气满是恭敬:“原来是师叔当面!恩师在去世前几年,还时常念叨您呢——他说,他羡慕您永生不死的身躯,能跨越时光,一直探求真理。”

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想柏拉图未必真羡慕这个。他真正羡慕的,是能用无尽时光,在纯粹的理念世界里不停求索的魅力。”

“师叔所言极是!”亚里士多德眼中闪过共鸣的光彩,语气热切起来,“若此行能顺利返回希腊,我定要寻得他《理想国》的原本,让师叔您到他的坟墓前读一读——也好让他知晓,什么才是形式与质料的真正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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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二人相视一笑,笑声清越,惊起林间一片飞鸟,振翅掠过银色的树冠,将哲思与暖意,洒在晨光里的森林之中。

我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所以他死前,到底还念叨着什么?”

亚里士多德眼底闪过一丝忍俊不禁,如实答道:“他说,若未来有人能见到师叔您,一定要您到他墓前,大声读三遍《理想国》,还要亲口承认——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哲学家。”

“还是那死样,到最后都不肯服软。”我闻言失笑,摇了摇头,眼底满是对旧友的怀念。

亚里士多德神色一正,语气郑重又带着真切的探究:“师叔,有个问题我憋了一路,想向您请教。漫长的生命是您的存在底色,人类相对短暂却鲜活的社会实践,是世间流转的具象——于您而言,这二者,哪个是形式,哪个是质料?”

话音刚落,风忽然漫过林间,银色的树叶被卷成一个温柔的漩涡,慢悠悠地旋在我们身旁,光影流转间,仿佛也在静听这场跨越时光的哲思问答。

我望着他眼中的热切,缓缓开口:“于我而言,二者都不是。”

“若我说漫长生命是形式,那人类社会实践便是质料——可我漫长的时光,难道是为这些实践而活?那我与被目的裹挟的工具,又有何异?”

“妙啊!师叔此言精辟!”亚里士多德眼中瞬间亮起光,急切地追问,“那若是反过来呢?”

“若说社会实践是形式,生命是质料——那我当年躺在恐龙骸骨里睡了数万年,难不成只是未被发掘的潜能?”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妥不妥,那段沉睡时光里,我亦在与天地相融,何尝不是一种实践?”

我抬眼望向林间流转的光,语气笃定:“所以我以为,是‘非此也彼此’。”

“我本身行走于时间的这个行为,既是形式,也是质料——它就是我本身,是我存在的全部模样。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不愧是师叔!”亚里士多德猛地拍手,兴奋地惊呼,“这话若是让恩师听见,怕是要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简直是对他理念论最彻底的突破,堪称‘背叛’般的创见!”

我与他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的笑声震得林间银叶簌簌飘落,与那片旋转的叶涡缠绕在一起,满是哲思碰撞后的酣畅与快意。

亚里士多德眼中闪着亮光,追问不休:“师叔这番洞见,字字珠玑,不打算着书立说,流传后世吗?”

“不出不出。”我摆了摆手,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你师祖苏格拉底死前,就轻轻指了我一指。”

“我知道了!”亚里士多德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老头子是要你活得正当,而非困于笔墨之间!”

“正是此意。”我颔首轻笑。

“哎呀,光顾着聊哲学,倒把正事儿给忘了!”亚里士多德猛地回过神,语气急切起来。

话音刚落,林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曜石身着银甲,与飘在身侧的识识并肩正步走来,神情肃穆。他们身后,精灵长老们身着绣着世界树纹路的长袍,缓步前行,身后跟着一众神情庄重的精灵,队列整齐,透着不凡的气场。

曜石身着银甲,步伐沉稳,目光锐利却不失礼数,开口时声音洪亮如钟:“特闻贵邦使者亚里士多德先生驾临,阁下身为享誉四方的哲人,到访我奥日诺列勃森林,不知有何贵干?”

亚里士多德微微颔首,神色庄重而坦诚:“马其顿此行,绝无觊觎之心,唯有一事相商。”说着,他俯身拾起一颗饱满的橡子,轻轻种进脚下的泥土。

随即,他抬手持羽毛笔,指尖轻划虚空,声音带着逻辑的笃定:

“逻辑:生长,乃橡子的终极目的。”

“前提:阳光与雨露,为生长之必需。”

“结论:阳光与雨露,是驱动橡子生长的推动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