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浩掀开车帘时,呼出的白气立刻凝在貂皮领上,他把弹劾奏疏紧紧揣在贴身处,连亲信都只许在宫门外候着,自己攥着腰牌,一步一步往议事厅走——
砖缝里的残雪被靴子碾得咯吱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对朱由崧的愤懑上。
递牌子时,他特意嘱咐太监“事关宗室安危、大明正统”,等终于见到朱有建,那封写满“大逆不道”“私立朝廷”的奏疏,几乎是带着手温递了上去,字里行间的火气,仿佛要烧透纸页。
朱有建捏着奏疏刚扫了几行,突然“噗嗤”笑出声,随后越笑越响,最后竟拍着桌案直起身,指节在“朱由崧”三个字上敲得咚咚响:
“终于来了!”
他穿越过来这些年,灭了闯贼、平了关外,原以为能把南明的苗头掐灭,没成想历史的惯性竟这么强,只是晚了三年,该冒头的还是冒头了。
他随手把奏疏扔在御案上,目光扫过窗外——
庭院里的腊梅正开着,雪落在花瓣上,倒衬得这突如其来的“叛乱”多了几分戏剧性。
笑着笑着,朱有建的眼神沉了下来。
他摸着下巴,忽然想通了之前的疑惑:
南方这两年来漕粮照发、盐税照缴,连奏折里的语气都恭顺得很,原来不是真的服软,是在跟他玩“偷梁换柱”的把戏!
那些日子里,他们表面安安分分,暗地里怕是早把兵马、粮饷都攒够了。
“倒还真有意思。”
他低声叹道,之前只当南归的御史们是些只会清谈的书生,没料到竟能串联起这么大的阵仗。
只是番子们的密报还没传回,他还不知道,这南明能在南京立住脚,背后全靠着马士英那只翻云覆雨的手在操弄。
弘光帝登基后的第一道封官圣旨,由宣旨太监捧着展开在奉天殿的金砖上,声音穿透殿内的寂静,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