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建指尖一顿。
像处置唐通那般贬去陕西屯田?
或是学对付贪墨将领的法子,丢去矿场吃些苦头?
劳动改造固然能磨磨他的骄气,可改造之后呢?
这般熟悉边地军务的人,闲置着未免可惜。
他忽然忆起旧档:
当年放弃宁远本是崇祯默许的盘算,只是没算清高第手中的兵力虚实,又遇上白广恩这类瞻前顾后的将领,才闹得最后仓皇出走。
白广恩那等怯懦之辈该去屯田思过,高第却未必适用此法。
目光扫过殿角悬挂的舆图,朱有建的视线在瀚海西北一带停驻。
如今马进山在远东拓土,孙守法镇守河套与和林,冯祥在西域经略屯田,之后去镇守瀚海东南;
唯独这片连接漠北与西域的缓冲地带,尚缺一位得力主官镇抚。
这高第虽有过失,却也算在辽东摸爬滚打多年,对边军调度、防务布设终究熟稔,或许……
能派去那边试试?
“抬起头来说话!”
朱有建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帝王独有的威权。他想从那双眼睛里,看看这迟来的忏悔究竟有几分真心。
高第身子一颤,不敢迟疑,缓缓直起脖颈望向御座。
可视线刚触及龙椅上的身影,便猛地僵住——
不过一年多未见,圣上的气度竟已截然不同。
眉宇间的滞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如渊的威严,连眼神流转间都带着洞悉人心的锐利,那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几乎要再次垂下头去。
朱有建细细打量着阶下之人:
高第的面相倒有几分英武,眉眼间带着边将特有的风霜棱角,虽不比刘泽清那般凶戾,却自有股方正刚毅的气度,一看便知是常年在军阵中打磨出的模样。
他暗自摇头:
崇祯当年怕是又乱了章法。
想当初刘泽清在蓟州、通化整军时,麾下尚有两万精锐可用,虽年近半百却悍勇不减。
若高第当年能将这支部队带入山海关,手握三万重兵,又何至于忌惮吴三桂那一万七千关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