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墨鳞渡河,孤种咽寒

“盾阵!护住伤员!弩手压制对岸!”陈墨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淬了冰,压过河水的咆哮和婴孩的啼哭,清晰地刺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他紧贴着岩石,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混乱的河滩。强渡?面对这湍急诡异、不知深浅的墨河,无异于集体自杀!留下固守?粮草断绝,伤员拖累,敌人只需围而不攻,便是死路一条!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漫过每一个人的心头。

“陈…陈帅!”一个浑身湿透、如同水鬼般的身影,踉跄着从上游方向一块巨岩后连滚带爬地扑到陈墨身边,是之前派出去探路的一名“蜂巢”好手!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扭曲:“筏…筏子!上游…石…石缝里…藏…藏着筏子!是…是鲁火!鲁火那老东西藏的!”

鲁火!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却刺目的闪电,劈开陈墨脑海中的混沌!那个当年收服黑龙帮时,因一手绝妙造船手艺被李长天特赦、却始终沉默寡言的老船匠!他竟在所有人都遗忘的角落,留下了生路?

“带路!”陈墨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起报信者,厉声下令,“能动的!带上伤员!跟上!目标上游!”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残存的士兵爆发出最后的气力,搀扶着伤员,丢弃掉不必要的辎重,如同被狼群驱赶的羊群,在“蜂巢”探子的指引下,跌跌撞撞地沿着陡峭湿滑的河岸,向上游亡命奔逃!身后,黑龙帮的木筏已逼近河滩,凶悍的水匪开始跳帮!对岸密林中的弩箭更是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有人中箭倒下,惨叫着滚入墨色的河水,瞬间消失无踪!

陈墨护着怀中啼哭的鳞儿,肋下的伤口因剧烈奔跑而崩裂,温热的血浸透了裹伤布,带来阵阵眩晕。他咬紧牙关,用兵符坚硬的棱角死死抵住伤口,用剧痛维持清醒。怀中的哭声如同细小的冰锥,一下下戳着他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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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一处被巨大黑色页岩遮蔽、河水回旋形成相对平缓涡流的河湾,他们找到了!几艘用黑沉沉、不知名硬木打造的狭长木筏,被粗大的藤蔓巧妙地捆扎在一起,隐藏在水线下的岩缝深处!筏身狭长,结构异常简洁坚固,与黑龙帮那些粗陋的筏子截然不同,正是鲁火的手笔!

“快!解缆!下水!”陈墨嘶吼着,声音已完全嘶哑。

幸存者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七手八脚地砍断藤蔓,将沉重的木筏推入湍急的墨色涡流中。筏身剧烈摇晃,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漫过脚踝。

“盾牌!竖盾!挡箭!”陈墨率先跳上其中一艘木筏,将襁褓中的鳞儿塞进筏子中部一个相对干燥的凹槽。他挺直染血的脊背,如同定船的礁石,紧握兵符,厉声指挥。

木板仓促架起,残存的盾牌在筏子外围竖起一道脆弱的屏障。对岸的弩箭和黑龙帮追近的箭矢“夺夺”地钉在木盾上,力道震得持盾者手臂发麻。筏子被湍急的涡流裹挟着,打着旋儿冲入墨色激流的主航道!

“稳住!划桨!向对岸冲!”陈墨目眦欲裂,指向黑水峪方向那片朦胧的黑色山影。

几支简陋的木桨插入汹涌的墨浪,幸存的士兵爆发出垂死的呐喊,拼命划动!筏子在狂暴的河水中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卷入幽深的漩涡,墨色的河水如同巨兽的胃液,贪婪地舔舐着筏体边缘。

“哗啦——!”

一个巨大的浪头狠狠拍在陈墨所在的筏头!冰冷刺骨、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墨色河水兜头浇下!陈墨被冲得一个趔趄,怀中的玄铁兵符在湿滑的筏板上脱手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