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在外面狞笑着应道:“明白!狼帅放心!”
阿木听着里面传出的冰冷命令,感受着身边刀疤脸身上散发的恶意,看着远处雪地里艰难蠕动的流民队伍,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他怀中的狼头铜符,仿佛变得更加沉重滚烫。
次日午后,坏消息传来。
前出哨探的一名骸字营士兵连滚带爬地冲回营地,脸上带着惊惶:“狼帅!疤爷!不…不好了!昨天那伙流民…在西北边二十里的‘鬼哭峡’…被…被堵住了!”
“堵住了?被谁?” 独眼一把抓住哨兵,急声问道。
“契…契丹狼骑!” 哨兵声音发颤,“起码…起码一百多骑!把峡谷两头都封死了!正在…正在屠…屠…”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眼中充满了恐惧。
营地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鬼哭峡,地势险峻,两头一封,便是绝地!一百契丹精骑,对付手无寸铁的流民…那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刀疤脸眼中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看向李长天:“狼帅!机会!天大的机会啊!”
李长天拄着木杖站起身,脸色依旧灰败,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却锐利如刀,直刺向刀疤脸:“说。”
“契丹狗在峡谷里杀得正欢!咱们的‘惊蛰’弩,正好架在峡谷两侧的高崖上!” 刀疤脸激动地比划着,“居高临下!等他们杀得筋疲力尽,抢得盆满钵满的时候,咱们突然发难!重箭攒射!专射马!然后兄弟们冲下去收拾残局!那些契丹狗抢来的东西,还有他们的马匹、装备…可就全归咱们了!够咱们过冬的了!”
这个计划充满了血腥和贪婪,却也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利用契丹人屠杀流民后的松懈和满载战利品的臃肿,进行伏击!以逸待劳,坐收渔利!
营地里响起一片粗重的喘息声,不少士兵眼中都冒出了和刀疤脸一样的、饿狼般的绿光!粮食!装备!马匹!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独眼却皱紧了眉头,他看向李长天,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狼帅…这…那些流民…”
“流民?” 刀疤脸粗暴地打断他,唾沫星子横飞,“独眼!你他娘的发什么善心!几百号人,早死晚死都是个死!能当咱们骸字营的垫脚石,是他们的造化!狼帅!干吧!机不可失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长天身上。阿木站在人群边缘,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死死地盯着李长天,眼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李长天沉默着。他的目光扫过刀疤脸脸上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嗜血,扫过独眼眼中的一丝挣扎,扫过其他士兵脸上对生存物资的渴望,最后,极其短暂地掠过了阿木那张写满恐惧和哀求的脸。
流民的命?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朔方城下倒下的数万军民,早已让他心如铁石。骸字营需要壮大,需要物资,需要在这片残酷的荒野中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复仇。至于过程…用什么铺路,重要吗?
王石头用忠魂铺路,赵铁柱用背叛铺路,耶律大石用屠杀铺路。他李长天,如今要用这数百流民的血肉尸骸,为他的骸字营铺出一条生路!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鬼哭峡的方向,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 **“弩,上东坡崖。”**
> **“刀,备好。”**
> **“等契丹人…杀够了,抢够了。”**
命令下达,冰冷而残酷。没有提及流民,仿佛他们只是这场狩猎中注定要被消耗的饵料。
“得令!” 刀疤脸狂喜地吼了一声,立刻招呼人手去搬运重弩。士兵们如同被注入了兴奋剂,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迟疑被对物资的贪婪彻底淹没。
阿木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他看着李长天那张毫无表情的侧脸,看着他身上那件崭新的、闪着冷光的赵军皮甲,一股巨大的寒意和绝望瞬间将他吞噬。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一处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着气,仿佛溺水的人。怀中的狼头铜符,此刻仿佛变成了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在他濒临崩溃的脑海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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