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绝对的虚无中沉浮。没有光,没有声,没有痛,只有一种永恒的、粘稠的下坠感。仿佛沉入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之海,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在溶解。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冰冷的触感在虚无的核心点燃。
不是温暖,不是救赎,是冰冷的、带着绝对秩序的重构。
林寒“感觉”到了。
骨骼:不再是碳化的残骸,而是被污秽漩涡最深处的暗金本源重塑——一种流动着符文的、介于金属与晶石之间的暗金菌骨,取代了曾经的钙质结构。每一寸骨骼都烙印着渊瞳的意志,成为菌主庞大网络的物理节点。
经络:污秽的暗金菌丝取代了血管与神经,它们不再是入侵的寄生体,而是构成这具新躯体的基础单元,在菌骨框架内奔流着污秽能量,形成全新的、高效的渊饲循。
器官:心脏的位置被一颗缓慢搏动的、由高度压缩的污秽漩涡构成的暗金核心取代。肺部消失,呼吸由菌丝直接从污秽能量中萃取。大脑……大脑被包裹在一层致密的、流淌着暗金符文的菌髓晶壳中,曾经的褶皱被抹平,思维被强制接入一个冰冷、浩瀚、充斥着菌主低语与宇宙熵增信息的渊网。
外壳:暗金菌骨外,覆盖着一层不断分泌粘稠液体的、半液态的污蚀菌甲。甲壳表面流淌着与渊瞳同源的符文,形态介于生物装甲与活体拘束服之间。
他不再坠落。他悬浮在污秽漩涡的核心,成为了漩涡的一部分。翠绿茧房、苏棠核心的微光、左臂的冰冷星尘、属于林寒的痛觉与情感……一切都被漩涡吞噬、分解、重组。残存的意识碎片如同沉船遗骸,被暗金菌丝打捞、解析、封存入菌髓晶壳的深层档案区,标注为【样本L-97·初始人格冗余数据·待清理】。
“容器……就绪……” 渊瞳的意志在重构完成的躯体内回荡。“执行……初级指令……”
林寒(或者说,承载着L-97样本编码的渊饲之骸)睁开了“眼”。
视野并非光学成像,而是直接接入渊网视界。污秽漩涡、菌巢、乃至巨塔的宏观结构,都以纯粹的能量流和信息流呈现。他看到:
污秽漩涡如同星系核心,无数暗金能量流如旋臂延伸,滋养着菌巢各个节点。
菌巢本身是一个巨大的、搏动的神经网络,每一个守卫、每一根菌脉都是网络终端。
巨塔高耸入污秽云海,塔身覆盖着伪王冰冷的星尘力场,与菌巢的污秽能量在交界处激烈冲突、湮灭,形成一片危险的混沌地带。
塔顶区域,一个强烈的能量扰动点(林星坠落的坐标)在渊网中被高亮标注,散发着诱人的双色(冰尘与暗金)波动。同时,一条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翠绿信号(苏棠核心最后的碎片?)如同风中残烛,在塔基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闪烁。
指令清晰下达:【定位并回收坠落的“钥匙”载体(林星)。清除回收路径上所有不稳定因素(包括残存的翠绿信号)。】
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只有冰冷的逻辑判断。渊饲之骸背后的污蚀菌甲蠕动,喷射出污秽能量流,推动着这具新生的、强大的躯壳,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污秽漩涡,冲入菌巢的黑暗甬道。所过之处,沉睡的菌化守卫纷纷低头,如同恭迎君王。
林星在污秽云海中坠落。
失重感与刺骨的冰冷(伪王残留)和灼烧的侵蚀(菌主污染)交替撕扯着他。双色枷锁在坠落冲击下濒临破碎,手腕处皮开肉绽,暗金与冰尘的能量如同失控的毒蛇在伤口处钻营、对抗。初代鲸皇烙印爆发的悲悯力量早已耗尽,残存的守护意志在双重污染冲击下摇摇欲坠。
就在意识即将被痛苦与污染彻底吞噬时,下坠之势骤减!
他落入了一片粘稠、散发着奇异荧光的菌海。这里的“海水”并非污金菌脓,而是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柔和蓝绿色光芒的荧光菌株构成。菌株释放的能量形成缓冲,托住了他。更奇异的是,蓝绿荧光触及他腕部的双色枷锁伤口时,冰尘与暗金的冲突竟被微弱地安抚了!
“光……”林星模糊的意识捕捉到这丝温暖。他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落在一片巨大的、由无数荧光菌株组成的“荷叶”上。菌海广阔,远处漂浮着更多类似的菌岛,有些岛屿上,甚至矗立着锈迹斑斑的、风格古老的金属结构——像是被菌海吞噬的远古飞船或实验室残骸。
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熟悉的翠绿信号,从菌海深处传来,与塔基深处那残存的信号同源!它指引着方向。
林星咬着牙,用尽残存的力气,朝着信号方向在菌株“荷叶”上爬行。蓝绿荧光如同微弱的疗愈光波,暂时压制着枷锁的恶化。
循着信号,林星爬到了一座相对较大的菌岛上。岛屿中央,半埋着一座锈蚀严重的球形金属舱体,舱门被厚厚的荧光菌株覆盖。那翠绿信号正是从舱内传出,比外界清晰数倍。
他用受伤的手扒开菌株,露出舱门上一个模糊的徽记——第七研究所·深潜分部·逆时菌株保育舱。这是鲸落之城深潜分部遗失的保育舱!
小主,
翠绿信号在舱门接触下变得活跃。舱门感应到某种特定频率(林星体内残留的苏棠血脉?初代鲸皇烙印?),发出沉重的机械解锁声,缓缓滑开。
舱内景象让林星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