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箱新刷的黑漆在晨光里亮得反光,活像蜜蜂界的时尚单品。
养父用烤红薯签子画的向日葵歪歪扭扭,花瓣卷得像被风吹懵的太阳,
还顶着两坨不对称的花盘,倒像是喝醉了跳探戈。
麦穗蹲在摇晃的梯子上给最后一只蜂箱描花瓣,把解剖刀改的画笔转得跟陀螺似的,
刀柄上的红头绳扫过新结的蜂蜡,
发出 "滋滋" 的声响,就像在给蜂箱做马杀鸡。
"小心摔下来变成夹心蜂蜡饼干!"
养父坐在门槛上擦解剖刀,刀刃映出他眼下青黑的眼袋,
比昨晚又深了一圈,简直能养蝌蚪了。
"你养母当年爬梯子刷漆,
结果一头栽进蒲公英堆里,沾了满头白绒毛,
蜜蜂围着她嗡嗡转,活生生一朵会唱跑调歌的蒲公英!"
麦穗笑着回头,却瞥见养父悄悄把止咳药往裤兜里塞,
手指捏着药瓶的劲儿,仿佛在掐灭一根垂死挣扎的火柴。
她突然想起养母笔记里的警告:"长期接触陆氏基因病毒的人,
咳嗽声会变成蜂鸣的天敌。
" 这念头吓得她手一抖,画笔在蜂箱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黑线,
活像一只被踩扁的蝴蝶标本。
县城长途汽车站的广播突然炸响,
震得麦穗帆布包里的微型胶卷都跟着发烫,仿佛揣着个小太阳。
养父的大手一直按在她肩膀上,烫得她怀疑老爷子偷偷练成了 "掌心煎蛋" 神功。
售票窗口贴着陆氏制药的广告,穿白大褂的男人假笑着举起药瓶,
标签上的 "047" 字样金灿灿的,比蜂蜜还晃眼。
"两张去省城的票。"
养父把皱巴巴的纸币 "啪" 地拍在柜台上,解剖刀一滑,在地面擦出一串火星,
差点把售票员的假发点燃。
售票员盯着他手背上的刀疤,突然眼睛一亮,
指着麦穗袖口的蜜蜂刺绣:"姑娘这手艺,陆氏基因美容部正招刺绣工呢,
日薪比车票钱还多三倍,能买一火车的烤红薯!"
麦穗指甲掐进掌心,金属戒指硌得生疼。
养父喉结动了动,突然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
把解剖刀在掌心抛得上下翻飞:"不了!我们家闺女的手,只配给蜜蜂绣翅膀!
陆氏的针太细,怕把蜂蜡里的太阳戳漏气了!"
候车室的长椅黏糊糊的,贴着过期的汽水标签,活像给椅子穿了件花棉袄。
麦穗默默数着养父的咳嗽声,数到第十九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