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羿尘道:“心存善心,竭力求善,皆为善人。”
白衣僧似有所感,但顷刻间又心生困惑,“那善人既是如此,君子又是如何?”
李羿尘笑道:“规矩道理之下,行走的善人,就是君子。”
白衣僧有所感悟,当下双手合十,拇指转动念珠,定住心神,红唇翕动,不断念道阿弥陀佛,稳固道心。一瞬间,他神游天地八万里,再一瞬,他神归睁眸释然笑。
李羿尘自是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也傻呵呵的跟着笑。
却见这位白衣僧人再次起身,竟是从那莲台上走下,步履轻松自然,来到少年跟前。
而束缚着他脚踝的青铜铁锁,则在一瞬之间,俱化灰飞。
李羿尘惊疑道:“前辈,你……”
白衣僧轻轻地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很惊讶?贫僧此举,其实有手就行。”
“那……”
白衣僧双手负后而远望,怅然道:“贫僧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就是为何待在这里那么久,都不曾离开?为何明明有打破枷锁之能,现在才用?”
“现在贫僧告诉你答案,因为我与你相遇,本是一场缘;因为我身上的枷锁,本就是我自己所缚的。”
“至于为何……因为贫僧有愧天地,苟活于天地之间,就只好铁索缚身偿还罪行,只愿在遇见你之后,可以求一场死。”
他说的很轻松,像是在扯一些寻常事,声音流畅且温和。
但李羿尘却悚然一惊,接不上口,只道:“……你……你……”
白衣僧手心叠放至于身前,神情快慰,“贫僧虽然为这天下护得一方净土,为龙族寻得一方安宁,但手中却沾了太多鲜血,有愧于天地,便也只好去也。”
“我无渡禅师这一辈子啊,念了一辈子的佛经,敲了六十余年的木鱼,看过全天下最爽的剑修,还和他喝过小酒,啧,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他双手合十,转头道:“另外,小施主,灭掉莲花古寺之人,是‘鬼一指’梅长风,当年是他带领一众邪教子弟闯入此地,杀光了所有人。但却留下了我一个活口,原因我不多说,以后你自会知道。”
“同时,我想请你以后,莫要报仇。”
李羿尘疑惑道:“既然叫我莫报仇,为何要提及这一茬呢?”
白衣僧神情困惑,“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说到这,他忽念起那场杀劫来,轻闭双眸,长叹道:“只亏得问心无愧,否则九泉之下,难面佛祖。”
说完,一阵清凉风悄然吹过,白衣僧一下子就如青烟般被吹散了,溘然长逝。
李羿尘依旧静静地站在那,看着白衣僧死去的地方,不觉间,他已泪流满面。
惆怅?
失落?
或许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