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廷议立储争

咸阳宫的青铜门轴发出吱呀巨响时,晨曦正透过九旒冕旒坠,在李岩的御案上织出碎金般的光斑。博士淳于越抱着刻满蝌蚪文的竹简,膝头绣着的"周礼"纹章蹭过殿内青砖,身后七十位儒生身着深衣,腰间玉佩相撞出清越声响,如同给这场早朝敲响前奏。

"陛下!"淳于越的叩首声惊起梁上宿鸟,"昔者周公制礼,嫡庶有序,今扶苏公子仁厚贤明,理当立为储君!"他展开竹简,简首"请立扶苏疏"五字用丹砂写成,在晨光中刺得人眼疼,"南海市舶司虽富,怎及泾阳渠万民生计?陛下不可因一时之利,废千年宗法制!"

殿中顿时掀起窃窃私语。宗室嬴虔站在文臣队列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珏——那是前日嬴巽秘密送来的,珏上刻着"周鼎现世"的暗纹。他抬眼望向胡亥一党,见南海郡丞正捧着鎏金算盘,算珠上还沾着海盐气息,显然是连夜从码头赶来。

"淳于博士言重了。"胡亥的声音从武将队列后方传来,他今日特意换上南海蕃商进献的织金锦袍,袖口露出的腕表式日晷闪着微光,"泾阳渠固能富民,市舶司却能强邦。诸君可知,首月关税已换得大食国良马三百匹,若用这些战马改良秦骑..."

"住口!"淳于越猛地转身,峨冠博带扫过胡亥衣襟,"以利乱义,此乃商君之术!我大秦以法治国,非以商治国!"他腰间的"忠孝"玉佩剧烈晃动,险些掉在地上,"陛下难道忘了,商君虽强秦,却落得车裂下场?"

李岩指尖敲击着御案边缘,目光扫过殿中诸臣。扶苏垂手站在左侧,素色深衣上还沾着泾阳渠的泥点,显然是连夜赶回;胡亥则握着一卷《南海航路图》,图角露出的珍珠母贝镶嵌,与淳于越的竹简形成鲜明对比。他忽然想起昨夜赵高呈来的密报:嬴巽派人在咸阳井中投放伪造周鼎,却被百工署匠人识破铭文错误。

"诸位可知道,"李岩忽然开口,声音如青铜钟磬般清亮,"朕为何设立郡县考成法?为何推行百工爵制?"他抬手摘下九旒冕,露出额角那道穿越时留下的伤疤,"因为这天下的规矩,不该是少数人关起门来定的!"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蒙恬手按剑柄的指节发白,他记得七年前陛下在骊山陵工地,也是用这种语气宣布"匠人可封爵",当时多少老臣气得呕血。淳于越的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被李岩挥手打断。

"明日秋分,"皇帝的声音忽然柔和,"朕将在甘泉宫举行治国策试,扶苏、胡亥当众答辩。"他扫过嬴虔瞬间惨白的脸,"诸臣可匿名投票,连咸阳百姓...也能写'乡议书'呈给朕。"

此言一出,殿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不知哪个暗卫踩断了檐角瓦当。胡亥眼中闪过惊讶,他今早刚收到父皇密旨,让南海市舶司加急印制《策试议题民知录》,此刻才明白用意。扶苏则抬起头,目光与李岩相撞,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自己在太学背错《商君书》,父皇却笑着说:"背书不如论政,明日随朕去见市井百姓。"

退朝后,咸阳城如同烧开的油锅。尚武巷的刀匠们围在公告栏前,争相传看"匈奴互市与否"的策试题;学室里的童子们用树枝在地上画"扶苏胡亥"的名字;就连酒肆老板娘都把菜单改成"仁厚粟米羹强邦海鲜脍",让食客投票选招牌菜。

酉时三刻,嬴巽在宗室私宅里摔碎了第三只玉杯。"李岩这是要把储君之位卖给天下人!"他盯着眼前的"周鼎"残片,鼎足内侧的"赝品"二字用朱砂写得刺目,"明日策试,必须让儒生们缠住胡亥,绝不能让那小子的奇策得逞!"

"王叔且慢。"嬴虔忽然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帛书,"昨日在市舶司送来的蕃商货物里,卑职发现了这个..."帛书展开,竟是亚历山大图书馆的《治国论》残页,上面用希腊文写着"民主选举"字样。嬴巽瞳孔骤缩,忽然想起李岩曾在百工署设立"工匠议会",难道那家伙...真的想把大秦变成"非秦之秦"?

与此同时,沛县县衙的烛光彻夜未熄。刘邦盯着萧何连夜抄录的策试题,指尖划过"天子之威"四字,忽然想起李岩在泗水亭说的话:"威不是让人怕,是让人信。"他摸出陛下赐的"治民印",在《乡议书》上郑重盖下,印泥未干便被快马送往咸阳——这是沛县百姓第一次参与储君之争,萧何甚至在每个里正处设了"议桶",让百姓投竹筹选心中的储君。

甘泉宫的夜露打湿阶前草时,李岩独自站在承露台前。铜盘里的露水映着他眉间的川字纹,赵高捧着金匣走来,匣中是各地送来的"乡议书",最上面那封沾着稻壳,显然来自沛县。皇帝翻开竹简,见上面用歪扭的字迹写着:"扶苏像俺们村老支书,胡亥像走南闯北的货郎,都能办实事,选谁都行。"

他忽然轻笑出声,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历史剧,那些宫廷剧里的储君之争总是血雨腥风,哪像他治下的大秦,百姓能用竹筹、用菜名、用酒令来选未来的君主。指尖划过匣中另一封密报,上面写着:"刘邦在沛县设'功过投票箱',让百姓给属吏打分。"李岩的笑容渐深,将密报塞进袖中——这个出身市井的县丞,果然没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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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甘泉宫的偏殿里,扶苏对着铜镜调整衣襟。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莫学你父皇的霹雳手段,要做春日细雨。"指尖抚过腰间的"工爵印",那是匠人百姓送的谢礼,此刻却重如千钧。隔壁传来胡亥的踱步声,夹杂着赵高的低语:"公子明日可提'铁器换情报'之策,陛下曾在百工署试过类似的...住口!"胡亥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烦躁,"那是父皇的布局,我只说我的南海。"

李岩站在廊下听完这段对话,转身走向正殿。殿内烛火通明,三十六根盘龙柱上的鳞片被擦得发亮,那是百工署用新制的"抛光铁砂"打磨的。他在御座上坐下,望着空无一人的群臣席位,忽然从袖中摸出枚铜钱——正面刻着"大秦万年",背面刻着"制度裂变"。

"陛下,该歇息了。"赵高轻声提醒。李岩将铜钱抛向空中,看它在烛火中划出银亮的弧线。当啷一声,铜钱落在御案上,"裂变"二字朝上,映着皇帝眼中跳动的火光。他忽然想起淳于越弹劾胡亥时,殿外恰好飞过一群大雁,它们排成人字形,却没有头雁——或许这就是他要的大秦,没有永远的头雁,只有不断变换的阵型,才能飞得更远。

窗外,秋虫唧唧,远处传来咸阳城的更鼓声。李岩闭上眼,任由赵高为他披上绣着齿轮与麦穗的皇袍。明日的策试,与其说是选储君,不如说是向天下宣告:这个帝国的未来,不再只握在帝王家手里,而是在每一个能提笔写议、能开口论政的秦人手中。

而在这漫漫长夜的某个角落,嬴巽握着染血的匕首,正在给最后一个儒生写下密信。他不知道的是,百工署新制的"震天雷"早已在甘泉宫埋下,那些他以为能左右政局的"民意",不过是李岩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正按照早已设定好的轨迹,走向一场注定的裂变。

咸阳宫的青铜门轴发出吱呀巨响时,晨曦正透过九旒冕旒坠,在李岩的御案上织出碎金般的光斑。博士淳于越抱着刻满蝌蚪文的竹简,膝头绣着的"周礼"纹章蹭过殿内青砖,身后七十位儒生身着深衣,腰间玉佩相撞出清越声响,如同给这场早朝敲响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