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李岩踢翻矮几,腰间玉佩撞在案角发出脆响。话音未落,整座太学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连更夫梆子声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扯开窗棂,却见西北方腾起猩红的火光,藏书阁飞檐上的鸱吻在烈焰中扭曲成恶鬼的模样。
"陛下!旧贵族的死士混进了杂役队!"侍御史撞开书房大门,冠冕歪斜,"他们携带桐油,藏书阁第三层已经......"
李岩抄起案头刻着"文治武功"的青铜镇纸,指尖抚过镇纸边缘的2025字样。这是他穿越时带来的物件,此刻却烫得惊人。冲出房门的刹那,他瞥见月光下晃动的黑影——三个蒙着面的死士正抬着浸透桐油的麻席卷向活字印刷工坊。
"启动机关!"李岩暴喝震碎廊下灯笼。太学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夹墙内的活字版如精巧的机关匣般层层翻转。为首的死士狞笑着掷出火把,却见工坊地面突然弹出数百根青铜喷管,刺鼻的盐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火焰遇水发出凄厉的嘶鸣,化作滚滚白烟。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死士首领扯下面巾,露出楚国贵族的鹰钩鼻。他话音未落,改良版牛皮风箱从屋顶轰然落下,巨大的气浪裹挟着浓烟冲向夜空。李岩踏着呛人的烟雾走来,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目光如刀般剜向对方腰间的青铜虎符。
"以为朕不知你们的算盘?"李岩捡起半截烧焦的《周礼》竹简,竹片上"以和邦国"四个字被火燎得残缺不全,"三个月前就让百工科在藏书阁地下埋了盐井,就等着你们这群飞蛾扑火。"他突然将竹简凑近死士鼻尖,"闻到了吗?这不是普通盐水,是加了矾石的灭火神液。"
藏书阁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李岩转身时,正看见最后一座火头被扑灭。月光重新照亮太学广场,百工学生们扛着活字版从夹墙鱼贯而出,那些刻着秦隶的陶活字在夜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极了文明的火种。
"陛下!公孙老博士带人守住了典籍库!"一名浑身是灰的学生跌跌撞撞跑来,怀里死死护着《夏小正》残卷,"但他们用了火箭,有两排书架......"
李岩瞳孔骤缩。他推开众人冲向藏书阁,却在门口猛地刹住脚步。焦黑的梁柱下,公孙弘正带着儒生们用湿布扑打零星火苗,满地散落的不是竹简,而是带着油墨香气的活字印刷页。那些被抢救出来的典籍,此刻正通过临时搭建的印刷台,以惊人的速度复制重生。
"陛下果然神机妙算。"公孙弘摘下被熏黑的儒冠,露出鬓角新添的白发,"您让我们提前将易毁典籍制成活字版,今日果然......"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
李岩扶住老人颤抖的手臂,目光扫过满地活字。这些由他亲自改良的胶泥活字,此刻正组成《诗经》的句子在火光中跳跃。突然,他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幕吸引——几个孩童蹲在灰烬里,用树枝在地上临摹活字的笔画。
"传朕旨意。"李岩的声音在废墟上空回荡,"凡参与救火者,不论身份,皆可入太学旁听。若能默写出抢救出的典籍,赏田五亩!"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惊起栖息在太学槐树上的寒鸦。
就在这时,藏书阁外突然传来骚动。李岩抬眼望去,却见数百名百姓举着火把赶来,他们有的抱着自家珍藏的竹简,有的背着成捆的麻纸,甚至有老农推着装满墨锭的独轮车。火光映亮他们质朴的脸庞,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对知识的渴望。
"陛下!俺家有《齐民要术》的手抄本!"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农挤进人群,粗糙的手掌上还沾着泥土,"俺儿子识字,让他抄给太学!"
李岩的喉咙突然发紧。他想起穿越前博物馆里那些历经战火的典籍,想起那些为保护文明火种牺牲的先辈。此刻,这些来自底层的百姓,正用最朴素的方式诠释着文明的力量。他伸手接过老农怀中的竹简,指腹触到竹片上深浅不一的刻痕,那是代代相传的温度。
"列位高义,嬴政铭记于心。"李岩突然摘下冠冕,对着众人深深一拜。这个举动惊得群臣和百姓纷纷跪地,太学广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陛下万岁"。
夜色渐深,藏书阁的火势早已熄灭,但印刷台的灯火却彻夜未眠。李岩站在废墟之上,看着忙碌的人群和翻飞的活字,突然注意到脚边的异样。一块沾着盐晶的陶片在月光下闪烁,盐晶的纹路竟与他现代办公室的地砖如出一辙。
他弯腰捡起陶片,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浑身浴血,滚鞍下马:"陛下!匈奴得知太学遇袭,正集结骑兵南下!"
李岩握紧陶片,盐晶在掌心硌出刺痛。他望着重新亮起的藏书阁,那些活字印刷的典籍正在夜色中散发着油墨香。文明的保卫战从未停歇,而他,注定要做那个永远站在风暴中心的人。
"传令蒙恬,在九原设伏。"李岩将陶片收入袖中,目光望向北方的夜空,"同时,加快活字印刷的速度。告诉工匠们,这些书不是印在纸上,是印在大秦的骨血里。"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天际时,太学广场上已经堆起了新印的典籍。李岩抚摸着这些带着余温的书页,突然发现某本书页边缘,隐约浮现出类似二维码的刻痕。他心中一震,这是只有他能看懂的现代加密符号——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而这场关于文明的暗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