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卷着暴雪掠过狼首崖时,李岩正对着狼首弯刀上的楔形密文皱眉。刀身映出他身后左贤王长子阿古达木的身影——那个总戴着青铜狼首面具的草原勇士,此刻正与乌云格格在帐外争执,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戾气。
“大人,这刀上的密文......”林缚举着火折子凑近,火光照亮刀身刻着的“子夜袭盐池”五个匈奴文,“和三天前截获的北境密信笔迹一模一样。”
李岩指尖划过刀背的狼首纹,忽然想起前天夜里乌云格格偷听到的对话。阿古达木在马厩里对着月亮喝酒,用蒙语呢喃:“父亲眼里只有那个汉女养大的杂种......”他转头看向案头的羊皮地图,盐池标记旁用红笔圈着“空营”二字——那是他故意泄露的假情报。
“去告诉乌云格格,按计划行事。”李岩将弯刀放回原处,袖口暗袋里的假密信沙沙作响,“记住,让她‘偷’信时,故意碰倒案头的狼首烛台。”
子时三刻,阿古达木的三千狼骑踏着碎冰逼近盐池。月光下,本该堆满盐袋的营地寂静得可怕,只有几面破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前锋突然勒马,马蹄下传来“咔嚓”脆响——冰层下竟埋着无数倒刺冰镩,三棱形的冰刃上还结着薄霜。
“中计了!”阿古达木话音未落,两侧山壁突然滚下无数冰棱。战马受惊前蹄腾空,铁蹄踩在冰镩上迸出火花,顿时响起一片马嘶声。埋伏在高处的边军拉动绞盘,改良的“抛冰机”将整块冰棱抛向敌阵,如陨石般砸在狼骑中间。
李岩站在山顶了望,望远镜里看见阿古达木砍断缰绳,徒步向山壁冲来。他转身对左贤王说:“该您出场了,大汗。”
当左贤王的狼首大旗在盐池畔升起时,阿古达木的狼首面具已裂成两半。他望着父亲腰间的弯刀,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自己第一次猎到雪狼,父亲将这把刀亲手递给他时的场景。
“为什么?”左贤王的声音像被风沙磨过的牛角号,“你母亲是我最敬重的胡妇,你本该是草原的骄傲。”
阿古达木抹去嘴角的血,忽然笑了:“因为您总说‘胡汉一家’,可汉人杀我舅舅时,您连个屁都没放!”他扯下靴底的夹层,甩出张泛黄的纸——竟是裴氏商队的盐票,面额足有三千袋上等湖盐。
李岩接过盐票对着火光看,背面隐约可见“扶阿古达木上位,盐池三成归裴氏”的密文。他转头看向乌云格格,少女正咬着下唇盯着兄长,眼里有痛楚也有释然。
“还有这个。”林缚从阿古达木的护心镜里搜出封信,火漆印上赫然是北境狼首帐的图腾,“他们答应事成后,封您为‘漠南王’,永镇盐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