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锤落,凿进。
他的动作特意放缓,但不失韵律和稳定感。
每一次敲击,下凿,都无比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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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
方才还歪斜不堪、毛刺丛生的卯眼,此刻已然变得规整、光滑、严丝合缝。
仿佛这块木料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
那几个学徒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老大。
“哇!许……许工!您、您这手艺……简直、简直神了!”
先前那个凿坏卯眼的学徒,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瞬间无比佩服,明明是同样的工具,同样是凿卯眼,到了这位许工手里,就变得如此轻松写意。
“就跟画出来的一样!您、您是怎么做到的啊?”另一个学徒也忍不住凑上来,满眼崇拜。
许元将凿子和木锤随手递还给那吓傻了的小学徒。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多练。”
话音落下,他已不再停留,转身,从容离去。
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意犹未尽的学徒,围着那块被“修正”过的木料,仔细研究和回想许元刚才刻意放慢的操作,看看能否学到一两分精髓。
...
夕阳西下,很快一天工作结束。
许元立马离开将作坊,来到清河城。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两侧店铺已次第亮起昏黄的灯火。
归家的人流熙攘,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与市井的喧闹。
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此处。
《灵枢刻经》的修炼,步入正轨,木工技艺的提升,暂时可以放缓。
眼下更为迫切的是炼制那关乎武道进境的——铜髓丹!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汇入了另一条更为繁华的商业街。
身影穿梭于城中各大药铺之间。
一味味辅材草药被他陆续购入囊中。
十七种辅药,看似寻常,凑齐却也颇费周折。
主材之一的赤铜矿粉,三钱,就耗费了他整整二十两白银。
加上之前购买草药的花费,已经耗去了他近百两纹银!
要知道,之前炼制一整副炼皮散,所有材料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五两。
这铜肉境丹药的耗费,竟是炼皮散的五倍之多!
而且,这还不算那最为关键,也最为难寻的主药——铁骨兽脊髓!
许元估摸了一下怀中的银票,一千三百两左右。
这是他从龙虎岭二当家赵志青和王家杀手赵坤身上搜刮来的全部积蓄。
看似不少,但若用来炼制铜髓丹,恐怕连几次失败的成本都难以承受。
昨天他还觉得将作坊每月二十两的月俸已是高薪。
可与这炼丹的恐怖消耗一比,简直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
必须继续拓展医药赚钱的门路。
他的《金针术》熟练度已达(小成91%),距离大成仅一步之遥。
若是能领悟出第二个医药类的绝技,医术必将更上一层楼。
到那时就能以此谋取更丰厚的报酬。
但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铁骨兽脊髓。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跑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药铺,甚至连贩卖牲畜的坊市都去问过。
无人听闻,更无人售卖。
唯一的希望,只剩下城东那处鱼龙混杂之地——黑石坊。
只是……
许元眉头微蹙。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小木匠。
将作坊考核石破天惊,二品匠师的身份,足以让他在清河郡内引人注目。
更要命的是,他已然彻底得罪了地头蛇王家。
王家在明面上,或许会因为坊主周明的态度,以及将作坊的规矩,暂时选择隐忍。
可暗地里的手段,却不得不防。
黑石坊那种地方,三教九流汇聚,眼线密布。
他以如今的身份和样貌贸然出现,无异于黑夜中的萤火,太过扎眼。
一旦被王家的探子发现,或是被其他有心人盯上,必然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可能暴露他急需铁骨兽脊髓的秘密。
风险太大。
想到这里,许元脚步一转,悄然拐进了一条灯火黯淡的僻静小巷。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里面装着些早已准备好的易容材料。
他用些锅底灰混合了油脂,仔细涂抹在脸上,将原本还算清秀的肤色变得蜡黄而粗糙。
又用特制的胶水,在嘴唇上方和下巴处,粘上一些剪碎的黑色毛发,伪装成拉碴的胡须,平添了几分潦倒与沧桑。
最后,他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劲装,显得更加不起眼。
巷子尽头有一小摊积水。
许元凑近,借着远处微弱的灯火,打量着水中模糊的倒影。
水中的人影,面色蜡黄,胡子拉碴,带着一股常年混迹于底层江湖的疲惫与风霜气。
与之前那个气质沉静、眉目清秀的年轻匠师,判若两人。
这番伪装,算不上多么高明,细看之下或许仍有破绽。
但在黑石坊那种龙蛇混杂、光线昏暗的环境下,足以蒙混过关,避免绝大多数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了。
很好。
许元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身形一闪,重新汇入了街道涌动的人流之中。
朝着城东黑石坊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