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天光渐暗,山路愈发荒凉。黄沙染脊,风声切耳。再翻过三道岭,他终于"见到"那道立于峡口的石碑,字迹模糊,却仍能辨出其意——
万象地界。
万象古道横穿山岭,一侧乱石如兽牙咬地,一侧深渊幽黑无底。驿道蜿蜒而下,破碎黄沙半埋其脊,孤零通往远方城影。
岭北支路,落日将影子拉长,沙风裹挟干叶旋舞,沙丘边驿道掩于浮尘之中
苏长安拍拍衣角,自言自语:“娘的,终于到了。”
他正沿道而下,当道路再宽阔些,就打算把御兽牌里的风犀唤出来赶路,前方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
吼声不稳,还带着气泡音,像是呼噜打歪了节奏,被梦里谁招惹了,翻了个身干脆吼了出来。
“吵什么……谁敢靠近,剁他狗腿……”
沙地边,一口巨棺横陈,半掀的棺盖下,露出一个身穿黑甲的大个子。此人脚掌搭在棺外,手臂随意垂落,脑袋靠着刀柄,睡得死沉,嘴里还在嘟囔。
苏长安站住,刚打算绕行。
那人眼皮猛地掀开,瞳孔一缩,声音直接破音:“站住——你想干嘛!”
“我只是路过。”
“擅闯试阵禁地者——斩。”
苏长安扫了一眼四周黄沙:“你阵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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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那人语气有点怨,像是刚梦见阵法飞升,结果被叫醒报废。
随即,他一激灵坐起,拎起背后的大刀,刀身未动,语气先压:“报上名来。”
“苏夏,夏天的夏,冬天也能用。”苏长安脸不红心不跳。
“哪宗门?”
“我家后山,特别灵。”
对方沉默三息,刀举一半卡住,像是脑子还在缓冲状态。
苏长安不催,耐心观察这位哥们的加载进度,片刻后笑道:“你刚才是在梦里打人,还是在打梦里的人?”
那人声音干涩:“闭嘴。”
他努力绷脸,试图营造杀气,但眼里的红血丝把认真感吞了个干净。
苏长安盯着他片刻,认真点评:“你看起来很恶。”
“你很吵。”
“你很困。”
“……”
他站起,身形高大,双腿发直,举刀的手刚抬了个半架势就僵住。像是刀法记住了步骤,可身体反应和灵魂彻底断了线。
苏长安歪着脑袋看他一眼,像研究一个卡在启动界面的傻大个,语气轻慢:
“你真要打?还是你想先打个盹?”
那人眼皮颤了一下,终究没说话。
苏长安摊手叹气:“不打也行,我就怕你一会儿自己倒地上,我还得扶你。”
那人缓缓坐回棺中,盖上棺盖,隔着棺材传来一句闷声咕哝:“你运气好。”
苏长安朝他方向一抱拳,转身继续上路,边走边笑着丢下一句:
“下次你睡够了,咱们再来真刀真枪打一架——输的请吃饭。”
身后那口棺材,轻轻抖了一下。
再往前,是一道古藤缠绕的石桥,桥下烟雾袅绕,极远处已能感知万象城的泱泱气象。
苏长安负手立桥头,神识中,万象城的轮廓朦朦胧胧,仿佛一块还未绘清的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