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骨书,送荼蘼。好一句‘白头不悔’。”
片刻之后,有人鼓掌,声不大,却极清晰。
而在观楼深处,一名士子低声吐槽:“这人是疯子吧,居然敢把情诗写成血书……”
香席另一侧,安若歌双颊泛红,耳根烧透,一句“白头不悔送荼蘼”在脑海里转来转去,怎么都压不下去。
苏长安轻合折扇,没再看谁,回身坐下,落座香案之旁,神色平静。
灯心高悬,评分落定:九点一!
屏风之后,落落已经再无担心和祈求,,眼角一抹亮意藏也藏不住。
她握着香帕的手松了,嘴角轻弯:这瞎子,今晚,真好看。
玉盘定光,灯芯卷轴再启,一道光自灯心升腾而起,在空中一转,居然又落在“人签”。
杜荀望向场中诸座,声线略低一寸,似也被题意压沉:
“若人生只如初见。问你,‘旧人再梦’,你该以何辞寄意?”
厅中响起一声细不可闻的抽气。
这题不求对错,不问利弊,甚至连逻辑都不要求,只问一件事:你有没有放不下的人?
三号香座动了。沈知渊起身,无惊无喜,只拱手,言辞平和:
“纸上新词犹未干,
旧人如梦倚黄昏。
拾尽残香还独坐,
春灯又照一人魂。”
规整得当,情意不浓,但胜在持重。
四号香座随后起身,花如意背手而立,语调清丽:
“亭前月碎照芭蕉,
烛泪三行未敢烧。
一寸相思如落叶,
风吹处处不归巢。”
她的诗一落,楼上竟响起轻轻的鼓掌声。有人私语:“这一句‘不归巢’好,写得绝。”
光落第六香座时,全厅骤然安静。
苏长安不紧不慢地起身,衣袍拂动之间,黑布遮眼,银袍夺目。
他不等香妓引路,也不看任何人,只提扇登台,踏入灯心之下。
那一瞬,场中许多人的目光跟着他一寸寸挪动,似乎才发现,这个一贯坐得沉、话不多的瞎子,居然能走得这般稳当,每一步都踩在心上。
落落在屏后抿着唇,心跳失了节拍。她强行稳住情绪,只盯着他那身银袍上流动的光。
台下评席,大儒们执笔不语,香主团落座无声。
苏长安立于灯下,单手展开折扇,横在唇前,指节轻轻一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