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婿谨记大人教诲。”
“哎!快三十了啊!致远,也该成家了啊!别记着小鸾了,那丫头没福气,遇到好人家女子,就娶了吧!那样,你爹,你娘也高兴,你老是单身一人,也不是事啊?”
叶绍袁说到这里是叹气不止,沈宜修在一旁却是暗自落泪,张好古也是眼眶红红,自己一直不谈婚嫁,又怎么会不跟纨纨,小鸾有关呢?
无病无灾,不是因为担心自己过度,姐妹两个怎么会先后去世呢?仅仅差了五六天,虽说当时自己不见的是多么喜欢两位姑娘,可是姐妹两个用情之深,付出生命的代价,又怎么不让自己触动呢?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的痛,痛到心里,痛到肝里,痛到骨子里。
张好古跪坐在书房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茶杯的冰裂纹。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扑在窗纸上,将叶绍袁的身影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水墨。
"致远啊..." 叶绍袁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这位向来端方的前礼部主事此刻竟像个寻常老父亲般,眉头皱成了川字,"你也该成家了。"
张好古的手猛地一颤,茶杯与茶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慌忙垂首,却仿佛看见自己倒映在茶汤中的面容——眉间那道常年不散的阴郁,眼尾新添的细纹,还有鬓边几星刺目的白发。二十九岁,竟已这般苍老。
"大人..."他听见自己声音发涩,"小婿..."
"别记着小鸾了。"叶绍袁突然打断他,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拍,"那丫头没福气。"
沈宜修掩在袖中的手倏地收紧,一滴泪珠无声砸在绣着并蒂莲的袖口上。她想起去年清明,自己在女儿在坟前烧纸钱的模样,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柳叶。
张好古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眼前忽然浮现出纨纨临死前的场景——那件她最爱的月白襦裙浸在血泊里,像朵被暴雨打落的梨花。当时他站在门外,隔着竹帘听着她断续的喘息,手指抠进掌心都没觉得疼。
"大人教训的是。"张好古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