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香囊劫:道院鬼缠

香囊劫:道院鬼缠

光绪二十三年秋,青雾山连下了半月暴雨,山洪冲垮了山腰的玄清观。游方道士李承道背着半箱古籍,领着两个徒弟往山下走。大徒弟赵阳肩扛桃木剑,粗布道袍下摆沾满泥点,却仍把脊背挺得笔直;小徒弟林婉儿提着个装法器的蓝布包,素色衣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别着的木簪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露出一截细白脖颈。

“师父,前面就是苏家古宅了。”赵阳指着前方隐在雾气里的黑瓦飞檐,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那宅子盘踞在山脚下,院墙塌了大半,荒草从裂缝里钻出来,长得比人还高,远远望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李承道停下脚步,从袖中摸出罗盘,指针在盘心疯狂打转,发出“嗡嗡”的轻响。“此地阴气重,怕是不安生。”他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古宅大门上挂着的残破匾额,“但眼下天快黑了,暴雨又要来了,只能先在此处落脚。”

三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混着尘土扑面而来。院子里的石板路长满青苔,正中央的石桌裂着一道大缝,桌腿旁堆着几片腐烂的木柴。林婉儿刚走两步,脚下就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只摔碎的青花瓷碗,碗底还沾着暗红的印记,像干涸的血迹。

“别乱碰这里的东西。”李承道沉声提醒,领着两人往正屋走。正屋的门虚掩着,推开时扬起的灰尘让赵阳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屋内蛛网密布,几张破椅子歪在墙角,唯有靠墙的三清像还勉强立着,只是神像脸上的金漆已经剥落,左眼处裂了道缝,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你们先去西厢房收拾,我在这儿布置个简单的聚阳阵。”李承道从背包里拿出黄符和朱砂,赵阳应了声,转身往西厢房走,林婉儿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被三清像旁的一扇小门吸引——那门帘上绣着的缠枝莲图案,竟和她小时候见过的一个香囊一模一样。

“婉儿,走了。”赵阳回头喊她,林婉儿这才回过神,跟着他往西厢房去。西厢房比正屋更显破败,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风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哭。林婉儿拿起墙角的扫帚,刚要打扫,就瞥见梳妆台的抽屉微微开着,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她走过去,轻轻拉开抽屉,一股冷香突然飘了出来,不是草木的清香,也不是香料的甜香,倒像是寒冬里的雪水味,凉得刺骨。抽屉里放着个红绸香囊,上面绣满了缠枝莲,针脚细密,只是边角处有些磨损,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林婉儿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香囊,就打了个寒颤——那香囊竟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凉。她把香囊攥在手里,刚要放进布包,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白影,快得像一阵风。紧接着,“呜呜”的哭声传了进来,断断续续的,像是女子的声音,贴在窗纸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推门进来。

“谁?”林婉儿吓得后退一步,撞在梳妆台上,铜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阳提着桃木剑冲进来,剑刃上还挂着符纸:“怎么了?刚才是谁在哭?”

林婉儿指着窗户,声音发颤:“外面……外面有白影,还有哭声。”赵阳立刻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冷风裹着雨点灌进来,却什么都没有——院子里只有摇晃的荒草,远处的雾气越来越浓,连月亮都被遮住了。

“是不是你听错了?”赵阳皱着眉,刚要关上窗户,目光突然落在窗台上。那里有几滴暗红色的水渍,像是血,还混着一丝红丝线,和林婉儿手里的香囊颜色一模一样。

林婉儿低头一看,顿时愣住了——那香囊不知何时从她手里滑落在地,缠枝莲的图案旁,多了一道黑色的指印,像是有人用沾了墨的手指按上去的,边缘还带着点湿润,像是刚印上去不久。

“这香囊是哪儿来的?”赵阳捡起香囊,刚碰到就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凉?”林婉儿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传来李承道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你们过来一下,这聚阳阵……好像出问题了。”

两人连忙往外走,林婉儿回头看了一眼梳妆台,却发现那面裂成两半的铜镜里,竟映出个穿红衣的影子,站在她刚才站的地方,手里也拿着个红绸香囊,正对着她笑。她吓得惊呼一声,再定睛一看,铜镜里只有她自己的影子,哪还有什么红衣人。

三人走到正屋,李承道指着地上的聚阳阵,脸色难看:“我刚画好符,阵眼就黑了,这宅子里的阴气,比我想象的还要重。”他目光扫过林婉儿,突然停住:“婉儿,你身上怎么有股阴寒之气?”

林婉儿心里一惊,刚要说话,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赵阳立刻提着桃木剑冲出去,只见院子中央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朵枯萎的白梅,花瓣上沾着暗红色的水渍,和窗台上的一模一样。

“师父,你看!”赵阳捡起白梅,李承道走过去,指尖刚碰到花瓣,脸色就变了:“这梅花……是用阴气养的,十年前苏家灭门后,宅子里的梅树就被砍了,哪来的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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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打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上面走路。林婉儿站在门口,看着那朵枯萎的白梅,突然想起刚才在铜镜里看到的红衣人,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顺着脊背爬到后脑勺——这苏家古宅,果然不对劲。

那夜之后,古宅的诡异便像藤蔓般缠上了三人。第二日天刚亮,林婉儿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的——她睡前明明把门窗都关紧了,此刻西厢房的窗户却大开着,冷风卷着几片枯叶落在床脚,而她枕边,竟放着一缕红丝线,线尾还沾着点暗红,和香囊上的丝线一模一样。

她猛地坐起身,摸向枕边的香囊,还好,香囊还在,只是缠枝莲图案旁的黑指印,似乎又深了些,像有墨汁在里面慢慢晕开。“谁……谁进来过?”林婉儿声音发颤,目光扫过房间,梳妆台的铜镜蒙着层灰,却在镜角处,映出个模糊的红点,像是有人在外面窥伺时留下的痕迹。

这时,正屋传来赵阳的喊声,带着几分急促:“婉儿,快过来!师父这边出事了!”林婉儿抓起香囊塞进袖中,快步跑向正屋,刚进门就看见李承道站在三清像前,脸色铁青,而供桌上,放着一朵和昨夜一模一样的枯萎白梅,花瓣上的暗红水渍还没干透,顺着供桌边缘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一滩。

“又是这东西。”赵阳攥着桃木剑,指节发白,“我今早起来巡逻,刚到正屋就看见它摆在这儿,门窗都好好的,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李承道伸手捻起白梅,凑近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梅花里裹着的阴气,比昨晚的更重,像是……在认主。”

“认主?”林婉儿心头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香囊,“是认……认谁?”李承道没回答,只是把白梅放在黄符上,黄符瞬间“滋啦”一声烧起来,冒出的黑烟不是灰色,而是诡异的暗红色,还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宅子里的东西,盯上我们了。”李承道把烧剩的符灰扫在一起,“从今天起,晚上轮流守夜,谁都别单独行动。”

接下来的两天,诡异事件愈演愈烈。第一天夜里,轮到赵阳守夜,他坐在正屋门口,桃木剑放在腿上,眼皮刚要打架,就听见东厢房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纺车转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在那儿?”赵阳握紧桃木剑,悄悄往东厢房走。东厢房的门虚掩着,纺车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他猛地推开门,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老旧的纺车摆在墙角,上面缠着几缕红丝线,和香囊、林婉儿枕边的丝线一模一样。

赵阳走过去,刚要碰纺车,就看见地上散落着个线团,线团里裹着个亮晶晶的东西。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丝线,竟是半枚银簪,簪子上刻着个“苏”字,边缘还沾着点发黑的血迹,像是被人用力掰断的。

“师父!婉儿!快来看!”赵阳喊了一声,李承道和林婉儿很快跑过来。林婉儿看见那半枚银簪,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往后退了一步,撞在门框上:“这簪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