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望去,那是一位衣袂飘摇的红衣女子。
她所立之地,恰站在神人与仙人法相中间,不偏不倚,环顾众人一圈,面无表情道:
“祖师有旨,尔等听令。”
恰在此时。
一道钟声长鸣。
声传虚空,不知多少里,久久不息。
红衣女子目光微动,有些惊讶地看去,似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下方的门人弟子,却已经议论开来。
“这是……道业天梯?有人在闯道业天梯?”
“这钟声岂会传荡的如此悠远绵长?”
“难道……是那季临渊?!”
红衣女子收神,轻喝道:“祖师有令,若季临渊能闯过天梯,就按规矩行事,只要不是叛出师门,一切责罚皆可免去;若闯不过去,就责其镇守地心之眼三百年,以儆效尤。”
这一刻,双方皆是变色,都有种担忧。
只不过一方是担忧那季临渊真闯过了这道业天梯,按照宫中规定,免责责罚还只是其次,
而另一方自然是担心季师弟、季师叔闯不过去,被门中丢到那地心之眼。
那个地方,哪怕是天尊去了,道行道基都得持续受损。
天王之身,别说三百年,三十年都难以坚持!
众人按捺不住,开始飞离此地,向着远处钟声响起的地方赶去。
不多时。
一条漫无止境的登天台阶,映入众人眼中。
远远望去,就可看见一个身着宽松道袍,身姿颀长的年轻男人,踏步台阶之上。
四周已然围着不少派系的强者。
“道业天梯,也有几十年没看到了。”
“这是祖师成道前所留,八境之下皆可上去,视境界而自行调整,不知道这位能闯过几重。”
“呵呵,这位至少要闯过九重,不然就得被丢去地心之眼了。”
“哦?原来是这位季师弟——”
有人仔细打量去,那是一个回到了自身最巅峰时刻的年轻男子,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却又好像目空一切到了极点,令人看了不是很舒服。
这时。
第二道钟声响起。
台阶之上,那男子已经走过了第二重。
他双手拢袖,任由前方无限剑意扑面而来,眯着眼,连手都似乎懒得从袖中拿出。
浩荡剑意化作滔滔长江,衣袍猎猎作响,天地间似有细微的衣帛撕裂声。
那人就像中流砥柱,只是信步行走,就让剑意长河从两侧绕道,身形未有丝毫动摇。
这仿佛不费吹灰之力的一幕,在神人一方的强者眼中,只觉无比刺目。
随着一道道钟声响起。
原先还在议论其能闯过几重的诸多武者,都选择了噤声,目光炙热。
神人这边派系的强者,面色愈发阴沉,
难不成这位入门不过几十年的同门,真能闯过道业天梯?
“我没记错,天王能闯关这道业天梯,日后晋升真圣的可能性……是四成?”
“百年前,朝上祖师晋升真圣,这个概率已经是五成了。”
有人低声议论。
一直到最后第九道钟声。
众人屏住了呼吸望去。
此时天梯之上,剑意已经达极盛,压的年轻人双膝都开始微微弯曲,体内传来嘎吱声。
目睹这一幕,有人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可能会在这一层被阻,举步维艰时。
那个不容许自己屈膝低头,也从来不知道低头为何物的男人,神色暴戾,慢慢站直了身躯。
一身无拘无束,登峰造极的拳意如天瀑倒悬而上,令众人侧目。
他抬起右脚。
一脚猛然踏下!
刹那之间。
天地中。
以他为中心。
天地虚空,法理大道,皆往外“蔓延”出无数条裂痕!
一道肆无忌惮,霸道绝伦的拳意冲天而起,搅动云天,充塞青冥!
纵然是高其一境的天尊道祖,都觉这一刻的此人刺眼无比,需要微敛眉眼视之。
轰然一声!
第九道钟鸣响彻长空!
诸方噤声。
许久之后,有人突然开口:“这伤残同门之罪,我觉得有商榷的余地,与外人合谋暗杀自己人,季师弟岂不是合理的正当防卫?哪怕按照宫中规定,那几人也该杀!”
“虽然季师弟出手狠辣了些,却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死的不是你家弟子!”
“呵,我门下可没这等伙同外人,联手围杀自家人,然后还被反杀的丢人现眼之辈。”
“你……”
“好了,九重道业天梯已过,只要不是叛出师门,欺师灭祖,一切罪责,都是浮云。”
听闻下方的讨论已经一边倒。
先前率人登门问罪的神人冷着脸离去,只留下一句威胁:
“无崖子,保护好你这门人,这可是五成概率能晋升真圣的种子,若是陨落在了半途,你等着被宫主问罪吧。”
无崖道人却是全然没理会,亲自迎回了踏过道业天梯的季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