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丁字口

李默突然想起维修队说的磁场异常,又想起那些诡异的刹车痕。他猛地拉开抽屉,翻出老周收集的事故记录:1992年张桂兰,1995年她女儿,2000年肇事司机,2003年现在的司机......每次事故都发生在满月夜,且都和当年的当事人有关。你是想让他们偿命?李默壮着胆子问。

女人的身影淡了些,怀里的饭盒摔在地上,红烧肉撒了一地,却没有溅起半点灰尘。我只想让他们承认,那天信号灯是坏的。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像在哭,我女儿还在等我回家......树洞里突然传出孩子的笑声,细细脆脆的,跟着飘出个布娃娃,正是李默捡到的那个,红扣子闪闪发亮。

第二天,交通局派人来修信号灯,竟在地下管线里发现了具骸骨,穿着小小的校服,手里攥着半截红绸。法医鉴定后说,骸骨正是当年失踪的张桂兰的女儿,不知为何被埋在了这里。施工队挖开老杨树根部,又挖出个生锈的饭盒,里面的红烧肉早已碳化,却还能看出当年的形状。

信号灯修好那天,老周特意买了红绸挂在树上,还摆了三个饭盒,里面盛满了红烧肉。算是了了桩心事。老周笑着说,眼角却湿了。李默站在路口,看着红灯亮起,照得路面泛着暖光,竟不再觉得诡异。风一吹,红绸飘起来,像有人在挥手告别。

只是偶尔,夜班换岗时,还能听见树后头有女人轻声哼歌,伴着孩子的笑声。李默知道,那是张桂兰抱着女儿,在红灯亮起的路口,终于等到了迟来的公道。而那棵老杨树,依旧立在丁字口,枝桠上的红绸随风摆动,像是在提醒过往的人,有些亏欠,无论过多久都要偿还。

半年后,李默调去了别的路口。临走前,他在老杨树下放了个新的布娃娃,蓝布衫上缝着颗鲜红的扣子。那天夜里,老周在对讲机里说,看见两个身影站在路口,女人抱着孩子,对着月亮笑,然后慢慢融进了树影里。从此,铁西丁字口的车祸少了,只有那棵老杨树上的红绸,年年都有人换新的,在风中飘得温柔又安静。

并州路丁字口

陈砚秋接手并州路丁字口的测绘工作时,老测绘员老杨正蹲在路边烧纸。黄纸灰被秋风卷着,黏在路牌“并州路”三个字上,那字的漆皮剥落得像块结痂的疤。“新来的?”老杨抬头,眼角皱纹里积着灰,“离路口那根界桩远点,尤其是半夜量尺寸的时候。”

2008年的太原老城区还留着不少旧格局,并州路这处丁字口据说是宋代就有的老路口,路中央立着根半人高的青石碑桩,刻着模糊的“丁字钉”三字。陈砚秋的测绘队要给这里做拓宽规划,将丁字口改成十字路口。队长拍着界桩说:“这老东西碍事,明天就叫施工队挪走。”老杨当时没吭声,只是偷偷塞给陈砚秋一小包朱砂:“撒在测绘仪里,保个平安。”

第一天值夜班测绘,陈砚秋就撞见了怪事。凌晨两点,测绘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的坐标乱跳,像是被什么磁场干扰。他蹲在界桩旁检查设备,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个穿灰布衫的老汉,背着手站在路灯下,脸隐在阴影里:“小伙子,这桩子动不得啊。”陈砚秋刚要问为什么,老汉突然消失了,只有一阵冷风卷着黄纸灰从眼前飘过。

第二天问起老杨,老杨的脸瞬间白了。“那是护桩的老鬼,”他往界桩瞥了眼,声音压得极低,“太原古称龙城,地下有龙脉。宋太宗赵光义当年打下太原,怕再出真龙天子,就把所有十字路口改成丁字口,每个路口立根界桩当钉子,把龙脉钉死。这根就是当年的老桩子。”他翻出本泛黄的古籍,里面夹着金代诗人元好问的诗句复印件:“官街十字改丁字,钉破并州渠亦亡”,字迹苍劲,透着股悲凉。

陈砚秋只当是迷信,可接下来的怪事越来越多。测绘队的全站仪白天校准得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准星偏移,镜头里总能拍到团模糊的黑影,像条盘旋的蛇。有天清晨,他们发现界桩上多了道新鲜的裂痕,形状竟和队长前一天被划伤的手背一模一样。更邪门的是,施工队派来探路的挖掘机刚开到路口,铲斗突然断裂,砸在界桩上,火星四溅,司机吓得当场弃车而逃。

“这地方邪性。”队长揉着受伤的手背,脸色凝重,“明天请个风水先生来看看。”

风水先生姓王,穿着对襟褂子,围着界桩转了三圈,又往地下插了根银针,拔出来时针尖黑得发亮。“这桩子钉着龙脉的七寸,”王先生指着界桩底下,“底下压着东西,动了就要出事。”他说三十年前这路口也曾想拓宽,刚挖了两锹,挖机司机就突发脑溢血死了,后来工程就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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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秋当晚做了个噩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丁字口,界桩突然裂开,里面钻出条黑色巨龙,鳞片上全是钉子印,血顺着桩子往下流。一个古装打扮的人举着剑指着他:“擅动界桩者,必遭天谴。”他惊醒时浑身冷汗,摸出老杨给的朱砂,发现袋子不知何时破了,朱砂撒在枕头上,聚成了个“丁”字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