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看着女孩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她女儿今年也十岁,每次视频都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家”,而她现在连女儿的发卡都不敢碰——怕把袋子的诅咒传给她。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扯开身上的黑色塑料袋,露出半张沾着黑印的脸:“老周说,污水井最深处有个‘主袋’,是赵建军最初装死者遗物的袋子,只要把主袋烧了,所有被缠的魂魄都能离开。但没人敢去,因为主袋旁边,守着赵建军的怨魂。”
小雅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我去!只要能救妈妈,我不怕!”
当天凌晨三点,李芳带着小雅往污水井走。阿明的魂魄裹着半截塑料袋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念叨“要是烧不掉,我们都得死”。污水井的井盖早已被腐锈蚀穿,里面飘出的腐味浓得呛人,井壁上缠着无数根黑色塑料袋条,像垂下来的死人头发。
“主袋就在最下面,被赵建军的怨魂缠着。”李芳把打火机和黄符递给小雅,“我下去引开他,你趁机把主袋烧了。记住,黄符要贴在袋口,火一烧起来就赶紧上来,别回头。”
小雅接过东西,手心里全是汗。李芳深吸一口气,抓着井壁的塑料袋条往下爬,刚爬了一半,就听见井底传来赵建军的嘶吼:“又来送死的?我看你们谁能活着上去!”
黑色塑料袋突然从井底涌上来,像无数条蛇缠上李芳的腿。她掏出藏在怀里的旧打火机——那是老周的遗物,猛地扔向井底:“阿明!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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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的魂魄突然扑过去,半截塑料袋缠住了赵建军的胳膊,虽然瞬间被撕得粉碎,却给了小雅机会。女孩抱着黄符和打火机,顺着井壁快速往下爬,井底中央果然放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袋口缠着十几缕长发,里面渗出的暗褐色液体在地上积成小滩,像滩凝固的血。
“你敢烧我的袋子!”赵建军的怨魂挣脱开李芳,朝着小雅扑过来,全身的黑色塑料袋裂开无数道缝,露出里面裹着的半截手指、碎骨,还有件染血的工装裤——正是他自己的遗物。小雅的腿软了,却想起妈妈的声音,她猛地把黄符贴在主袋口,按下打火机。
“滋啦——”火焰刚碰到塑料袋,就发出腐肉燃烧的臭味。主袋剧烈晃动起来,里面传来无数个声音,有卖早点女人的、有阿明的、有被车撞老人的,还有很多陌生的声音,像在哭喊,又像在解脱。赵建军的怨魂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塑料袋在火焰中慢慢融化,露出他原本的模样——不是肿胀的腐尸,而是个穿着干净工装裤的男人,眼睛里没有黑洞,只有愧疚。
“我当初只是想找欠我赌债的人……没想到会害了这么多人。”赵建军的身影在火焰中变得透明,“我困在袋子里这么久,早就后悔了……”
李芳爬下井底时,火焰已经小了。主袋变成了堆黑色的灰烬,里面飘出无数个透明的身影,卖早点女人的身影飘到小雅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女儿,妈妈终于能走了,以后要好好活着。”
阿明的身影也飘了过来,对着李芳鞠了一躬:“谢谢你,我不用再被缠着了。”
李芳看着这些身影慢慢消失在晨雾里,手腕上的黑印也渐渐淡去。她抬头看向井口,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阳光正慢慢照进污水井,驱散了里面的腐味。小雅抱着粉色塑料袋,眼泪还在掉,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妈妈说,她终于能去见爸爸了。”
可就在这时,井底的灰烬突然动了动,慢慢凝聚成个小小的黑色塑料袋,袋口敞开着,里面裹着根沾着黑泥的头发——是赵建军的。李芳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想起老道士说的“执念不休,轮回不止”,刚想把袋子捡起来烧掉,却看见远处的废品站门口,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弯腰去碰地上的黑色塑料袋——那是昨天被她装进袋子的男人的遗物,不知何时被风吹到了门口。
“别碰!”李芳朝着井口大喊,可男人已经拿起了袋子。她看见男人的手刚碰到袋面,就被一股黑色的雾气缠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魂魄。
小雅也看见了,她抓着李芳的手,声音发颤:“阿姨,是不是……还没结束?”
李芳看着井底那个小小的黑色塑料袋,又看向废品站门口慢慢裹上黑色塑料袋的男人,突然明白——只要还有人“见死不救”,只要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碰不该碰的东西,这袋子里的执念就不会消失。赵建军的怨魂走了,还会有新的“索命人”出现,新的塑料袋还会在污水井和废品站之间游走。
她捡起井底的小塑料袋,慢慢爬出污水井。晨雾还没散,城中村的街道上已经有了早起的人,有人看见老人摔倒,犹豫着不敢上前;有人看见掉在地上的钱包,悄悄揣进了口袋。李芳握紧手里的小塑料袋,突然做出个决定——她要把这个袋子留在身边,不是为了找“替死鬼”,而是为了提醒所有人:有些错,不能犯;有些债,躲不掉。
当天中午,守庙的老道士在门口发现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执念可解,人心难改。若有人再碰此袋,我便让他看看污水井里的冤魂。”纸条旁,放着根沾着黑泥的头发,和一枚旧发卡——是李芳女儿的。
老道士捡起发卡,叹了口气,把塑料袋挂在了庙门口的槐树上。风吹过,袋子轻轻晃动,却没有散发出腐味,反而带着股淡淡的豆浆香——是卖早点女人的味道,像在守护着什么。
后来,城中村的人路过关公庙,都会看见那只挂在槐树上的黑色塑料袋。有人想碰,就会想起污水井的怪事,赶紧缩回手;有人看见老人摔倒,会想起袋子里的纸条,快步上前帮忙;有人捡到钱包,会想起那枚旧发卡,送到派出所。
只有李芳,偶尔会在凌晨来庙里,对着塑料袋轻声说:“今天又有人帮了摔倒的老人,你看,他们都在变好。”塑料袋会轻轻晃动,像在回应她。
只是没人知道,在废品站最深处的废纸箱堆里,还藏着个小小的黑色塑料袋,袋口缠着根新的头发——是那个碰了袋子的西装男人的。袋子里没有遗物,只有张纸条,上面写着:“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见死不救了。”
晨雾又起时,那张纸条慢慢变成了灰烬,塑料袋也渐渐变得透明,像要融进空气里。或许,当所有人心底的“见死不救”都消失时,这些塑料袋里的执念,才会真正放下;那些困在袋子里的冤魂,才会真正得到解脱。而城中村的污水井,也终于不再飘着腐味,只有偶尔掠过的风,带着些微的暖意,吹过废品站的废纸箱堆,像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