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废品回收站总飘着股酸腐味,王磊推着板车路过时,轮胎被个黑色塑料袋绊了一下。袋子鼓囊囊的,表面沾着褐色的泥点,边角还缠着几根花白的头发,像刚从坟头捡来的。他本想一脚踢开,却听见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谁这么缺德,把活物扔废品站?”王磊骂骂咧咧地弯腰,指尖刚碰到塑料袋,就被一股寒意刺得缩回手——袋子摸上去冰凉,像裹着块冰,可明明是七月流火的天。他壮着胆子扯开袋口,里面竟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布衫领口别着枚褪色的梅花胸针,针脚上还缠着丝暗红的线,像干涸的血。
更诡异的是,布衫的口袋里露着半截照片,照片上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嘴角咧着僵硬的笑,眼睛却被人用墨涂成了两个黑洞。王磊刚想把照片抽出来,塑料袋突然自己收紧,像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袋口,把他的手指夹得生疼。
“松手!”王磊猛地拽手,塑料袋“刺啦”一声裂开道缝,里面掉出个小小的红布包。他捡起布包,刚解开绳结,就闻到股浓郁的香灰味,包里竟是一撮掺着头发的香灰,还有张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阴债未还”四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像鬼画符。
“晦气!”王磊把红布包扔回塑料袋,一脚把袋子踢进废品堆。可当天晚上,他就遇到了怪事——睡前放在床头柜上的袜子,第二天一早竟裹在个黑色塑料袋里,袋子上沾着的泥点,和白天废品站的那个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袋子里还多了根花白的头发,和他奶奶生前的头发一模一样。
王磊的奶奶是半年前走的,走时穿的就是件蓝布衫,领口也别着枚梅花胸针。他心里发毛,跑到废品站想把那个塑料袋找回来烧掉,却发现废品堆里空荡荡的,只有地面上留着个黑色的印记,像塑料袋融化后留下的,边缘还沾着几根花白的头发。
“小伙子,你是在找那个黑袋子吧?”收废品的老刘拄着拐杖走过来,脸色苍白得像纸,“那袋子邪门得很,前天有个老太太来卖废品,就提着它,说里面是‘给阎王爷的债’。我没敢收,她就把袋子扔在这儿,还说‘谁捡谁替我还’。”
王磊的后背瞬间冒起冷汗:“那老太太长什么样?是不是穿蓝布衫,别着梅花胸针?”
老刘猛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那老太太的脸白得吓人,眼睛像蒙着层雾,说话时嘴里飘着香灰味……对了,她走的时候,塑料袋里还传来‘滴答’声,像血滴在袋子上。”
当天夜里,王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个站着的人。他刚想开灯,就听见衣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和白天塑料袋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谁在里面?”王磊抓起枕边的扳手,壮着胆子走到衣柜前。柜门没锁,他猛地拉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他奶奶生前穿的蓝布衫挂在衣架上,领口的梅花胸针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针脚上缠着的暗红丝线,和塑料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衣柜角落放着个黑色塑料袋,袋口敞开着,里面竟装着他白天扔的红布包,还有张新的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今夜三更,债归原主”。王磊刚想把袋子扔出去,塑料袋突然自己裹住了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像只枯瘦的手,勒得他骨头生疼。
“还我债……”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在衣柜里响起,带着股香灰味,“我那枚胸针,是你奶奶借我的,她走了,该你还了……”
王磊吓得用力甩手腕,塑料袋“刺啦”一声裂开,里面掉出枚梅花胸针——不是他奶奶的那枚,而是照片上老太太别着的那枚,针脚上沾着暗红的液体,像刚滴上去的血。他抬头,看见衣柜门上的镜子里,映出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站在他身后,脸白得吓人,眼睛是两个黑洞,手里攥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里传来“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