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翻开日记,字迹娟秀,看起来是女性的笔迹。开头的日期是1997年3月,记录着工厂的日常,但越往后字迹越潦草,充满了恐惧和焦虑。
“3月15日:爸爸又在厂里加班了,他最近总是很憔悴,说工厂资金出了问题。今天看到他偷偷躲在办公室哭,我的心好疼。”
“5月20日:供应商又来催债了,爸爸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他说如果工厂倒闭,就对不起厂里的工人。”
“6月12日:银行不肯贷款,爸爸一整天都没说话。晚上我看到他在车间里摆弄天车,眼神好吓人。”
“6月13日:爸爸让我把所有钟表都调到三点十七分,他说这样就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天。他说他要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让我不要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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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有明显的泪痕,墨水都晕开了。李明拿着日记的手在颤抖,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形成——当年自杀的可能不是厂长,而是他的女儿?
就在这时,车间里的所有钟表突然同时响起,清脆的报时声回荡在空气中,整整敲了三下。李明惊恐地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正好指向三点整,秒针还在缓缓移动。
“三点了……”他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今天不仅是鬼节,还是农历十五,月亮正圆。
直播间的弹幕变得异常整齐,所有人都在刷同一句话:“回头看。”
李明的脖子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僵硬地转过头。车间中央的天车不知何时降了下来,下面悬挂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蓝布工装,长发垂落,脚尖轻轻晃动,正是他之前在机床下看到的黑影。
“你终于来了……”人影缓缓抬起头,长发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了。”
李明吓得瘫坐在地,手电筒掉在地上,光线胡乱晃动。他想爬起来逃跑,却发现双腿不听使唤。人影从天车上飘了下来,像一片羽毛般落在他面前,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都说我爸爸是骗子,说他卷走了工厂的钱。”人影的声音空灵而悲伤,“但他们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工人,自己扛下了所有债务。那天他准备自杀,是我替他上了天车……”
李明的耳机里传来电流声,混杂着女孩的哭声和男人的叹息。他终于明白,这个女孩死后怨气不散,一直守在厂里,等待有人能发现真相,洗刷父亲的冤屈。而那些关于钟表的传说,不过是她对父亲的思念——她想让时间停留在悲剧发生之前。
“帮我……告诉他们真相……”女孩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我爸爸是好人……”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车间里的钟表发出一阵齿轮卡住的声音,指针纷纷停摆,永远定格在了三点零三分。周围的温度渐渐回升,冰冷的感觉消失了,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
李明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突破了5000,弹幕里全是安慰和讨论:
? “原来是这样……好可怜的女孩”
? “主播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 “‘夜半梳头人’送了一百个火箭!留言:真相大白,安息吧”
? “这才是最真实的灵异事件,没有血腥但看得想哭”
李明慢慢站起身,拿起那本日记和怀表:“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我会把真相告诉大家,让张厂长和他的女儿得到安息。”他对着镜头深深鞠躬,“感谢大家的陪伴,下次直播……可能要换个地方了。”
他关闭直播,收拾好东西,最后看了一眼空旷的车间。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地上的零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但口袋里的日记和怀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走出钟表厂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李明回头望去,阳光下的厂房显得破败而安静,再也没有了阴森诡异的气息。他掏出手机,看到“夜半梳头人”发来的私信:“地址发我,日记和怀表我想收藏,费用你开。”
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地址发了过去。也许让这些东西找到合适的归宿,才是对那对父女最好的告慰。他转身走向晨光中的街道,背后的钟表厂在朝阳下渐渐模糊,那些关于时间的执念和怨恨,终于随着第一缕阳光消散在风中。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平台的收益到账提醒,数额高得惊人。李明看着屏幕,突然觉得有些讽刺——用别人的悲伤换取利益,这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他知道,自己至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让沉睡二十年的真相重见天日。
至于那个“夜半梳头人”,李明后来再也没有在直播间见过他,只收到过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每个故事都该有结局,每个灵魂都该有归宿。”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支票,金额足以让李明换个安稳的工作,离开这个充满诡异传说的行业。
李明最终没有兑换支票,而是把它捐给了慈善机构。他换了城市,找了份普通的工作,再也没有直播过灵异探险。但他总会在午夜三点醒来,隐约听到窗外传来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有一只无形的钟表,在为那些未完成的故事,悄悄拨动着时间的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