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日早朝,朕便下旨!若有人敢再言退兵,休怪朕不讲情面!”
当吴天岩退出两仪殿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一夜的风雪似乎小了些,残雪在宫墙下堆成斑驳的银毯。
他下意识地握紧袖中半块冷硬的麦饼,那是昨夜匆忙间塞进口袋的。
饼已冻得如同石块,却让他想起了从前在村里时,与来福分食半块发霉面饼的日子。
那时,他们不过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来福总说:“二狗哥,等咱们长大了,一定要找个有热饭吃、有暖炕睡的地方。”
后来,吴天岩开始做生意,来福则跟着商队跑起了漕运。
再后来,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他们选择了打下倭岛。
永徽四年,浙江道明州的冬日格外湿冷。
来福缩在武库里,他正在仔细登记水军的装备,每一件铠甲、每一把弯刀,都要核对得清清楚楚。
这个官职虽然品级低微,但他却乐在其中。毕竟,比起战场上的血雨腥风,这里的生活平静得如同一汪清泉。
他忘不了倭岛那场惨烈的战争。
当时他跟着二狗,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倒下,被困了整整一年。
从那以后,他便发誓,再也不要踏上战场。
如今,他每日最期待的,就是夕阳西下时,踏着青石板路回家。
推开斑驳的木门,妻子会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年幼的儿子会扑进他怀里,用软糯的声音喊着“爹爹”。
这样平凡的日子,在他眼中,比任何军功章都珍贵。
这些日子,他时常想起二狗,那个曾经与他相依为命的兄弟。
听说二狗当上了兵部尚书,位极人臣。
来福偶尔路过书肆,看到墙上贴着朝廷的邸报,上面印着吴天岩的名字,心里既骄傲又有些忐忑。
好几次,他都提起笔想写封信,问问二狗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笔尖悬在信纸上,却迟迟落不下去。
他总觉得,如今两人身份悬殊,自己的信,会不会给二狗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