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坦之虑为所谮,向萧鸾问计。萧鸾正欲诛杀徐龙驹,便嘱咐萧坦之贿赂买通内侍,转告何后,但言杨珉得罪,统是徐龙驹一人唆使。萧坦之依计而行,何后不知真假,便深恨徐龙驹,请萧昭业速诛此人,萧昭业尚未肯应允,再经萧鸾一本弹章,令萧坦之递呈进去,内外夹迫,教徐龙驹如何逃生!刑书一下,当然毙命。
杨珉、徐龙驹既而除去,要轮到直合将军周奉叔了,周奉叔恃勇挟势,陵轹公卿,曾经令二十人带着单刀,拥护出入,门卫不敢诃责,大臣不敢犯。尝哓哓语人道:“周郎刀,不识君!”
萧鸾亦亲自遭此人嫚侮,所以决计翦除。当下嘱使二萧(萧谌、萧坦之),劝萧昭业调出周奉叔,令为外镇。萧昭业耳皮最软,遂迁出周奉叔为青州刺史。
周奉叔乞封千户侯,亦邀俞允。独萧鸾上书谏阻,乃止封周奉叔为曲江县男,食邑三百户。周奉叔大怒,持刀走出偏殿宫门,与萧鸾评理。萧鸾不慌不忙,从容晓谕,反把周奉叔怒气,挫去了一大半,没奈何受命启行。
周奉叔的部曲先发,自入宫面辞萧昭业,退整行装,跨马欲走。
萧鸾与萧谌矫敕召奉叔入尚书省,俟到周奉叔走入省门的时候,两旁突然走出一批壮士,你一锤,我一挝,击得周奉叔脑浆迸流,当场死于非命。
萧鸾方才开始入宫上奏,托言说周奉叔侮蔑朝廷,应就大戮。萧昭业拗不过萧鸾,且闻周奉叔已死,也只好批答下来,准如所请。只能欺祖考,不能欺萧鸾。
溧阳令杜文谦曾经为南郡王侍读,至是语綦母珍之道:“天下事已可知了!灰尽粉灭,便在旦夕,不早为计,将无噍类呢!”
珍之道:“计将安出?”
杜文谦道:“先帝旧人,多见摈斥,一旦号召,谁不应命?公内杀萧谌,文谦愿外诛萧令,就是不成而死,也还有名有望,若迟疑不断,恐伪敕复来,公赐死,父母为殉,便在眼前了!”
珍之闻言,犹豫未决。不到旬日,果然为萧鸾所捕,责他谋反,立即斩首。连杜文谦也一并被拘拿住,骈首市曹。
武陵王萧曅忽尔病终,年只二十八岁。竟陵王子萧良时也是忧闷成病,力疾吊丧,一场哀恸,益致困顿。既而形销骨立,病入膏肓,便召语左右道:“我将死了!门外应有异征。”左右之人闻言,于是出门了望,看见淮中的鱼约万数,浮出水上,齐向城门。不禁惊讶异常,慌忙回报,萧子良已痰喘交作,奄然而逝了,年仅三十有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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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良为当时贤王,广交名士,天下文才,萃集一门。又有刘瓛兄弟,素具清操,无心干进,萧子良欲延瓛为记室,刘瓛终不就。继除步兵校尉,又复固辞。京师文士,多往从学,世祖且为瓛立馆,拨宅营居,生徒皆贺。刘瓛叹道:“室美反足为灾,如此华宇,奈何作宅!幸奉诏可作讲堂,尚恐不能免害呢!”
萧子良折节前往谒见,刘瓛与谈礼学,不及朝政。年四十余,尚未婚娶,历事祖母及母,深得欢心。母孔氏很是严明,尝呼刘瓛小字,指语亲戚道:“阿称阿瓛小字。便是今世曾子呢。”
后来刘瓛奉朝廷命令,娶王氏女。王女凿壁挂履,土落孔氏床上,孔氏不悦,刘瓛即出妻(休妻)。
刘瓛年五十六病终。萧子良移厨至刘瓛宅,嘱刘瓛的徒弟刘绘花缜等人,代为营斋。后世为刘瓛立碑,追谥贞简先生。
刘瓛之弟刘琎亦甚方正,与刘瓛同居,刘瓛至夜间,隔壁呼进共语,琎下床着衣,然后回应刘瓛。刘瓛问为何因?刘琎答道:“向尚未曾束带,所以迟迟。”又尝与友人孔澈同舟,澈目注岸上女子,刘琎即与他隔席,不复同坐。
萧子良为他延誉,由文惠太子召入东宫,遇事必谘,刘琎每次上书,辄焚削草稿。寻署琎为中兵兼记室参军,病殁任所。刘瓛兄弟,乃是叔季名士,故特笔带叙。
及萧子良逝世,士类同声悲悼,独萧昭业素有戒心,至是很是感觉欣慰,不过形式上表示褒崇,赙赠加厚,算作是演饰而终尽其礼罢了。
这武陵王萧鞍,与竟陵王萧子良,本是高武以后着名的哲嗣,位高望重,民具尔瞻,此次迭传耗问,失去了两个柱石,顿使齐朝廷阒寂,所有军国重权,一股脑儿归属给萧鸾。
萧昭业虽然得进庐陵王子卿世祖第三子。为卫将军,鄱阳王锵高帝的第七子。为骠骑将军,究竟两人资望尚浅,比萧鸾要逊一筹。
萧鸾又得加官中书监,进号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自是权势益隆,阴谋益急,废立两字的声浪,渐渐传到萧昭业耳中。
萧昭业尝私问鄱阳王萧锵道:“公可知鸾有异谋否?”
萧锵素来和谨,应声答道:“鸾在宗戚中,年齿最长,并受先帝重托,谅无他意。臣等少不更事,朝廷所赖,惟鸾一人,还请陛下推诚相待,勿启猜疑!”
萧昭业默然不答。过了数日,又商议诸中书令何胤。何胤乃是何后的从叔,后尝呼何胤为三父,使直殿省。萧昭业欲谋诛杀萧鸾,何胤不敢承认,但劝萧昭业耐心待时。
萧昭业乃欲出萧鸾至西州,且由中敕用事,不复向萧鸾关白。萧鸾知道萧昭业忌惮自己,于是急谋诸左仆射王晏,及丹阳尹徐孝嗣,乞为臂助,两人亦情愿附鸾。
会由尼媪入宫,传达异闻,萧昭业又召问萧坦之道:“镇军与王晏萧谌,意欲废我,传闻藉藉,似非虚诬,卿果有所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