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血战而大胜

他们身处在狭窄得仅容回身的射击平台上,在方寸之地互相推搡着试图转向,寻找新的射击角度。

沉重的蹶张劲弩和已经弯好的大弓在混乱中互相磕碰、缠绕,射手指令与军官压制的叫喊混作一团。

“别挤!”“瞄准下面!”“滚开,挡着我了!”许多箭矢在推搡中脱手,叮叮当当地滚落崖底。

更多的人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瞄准位置和空间!

狭窄的山道上,挤满了从前方更高处仓皇涌下、企图回身布防的士兵,与后方接到混乱指令、试图抢占后方制高点的步跋子精锐狠狠地撞在一起!

人挤人,甲撞甲,乱成一团,挤得水泄不通!

铁甲摩擦的冰冷腥气,士兵身上蒸腾的酸臭汗味,以及一种名为“大势已去”、令人窒息的绝望寒意,如同无形的冰水,瞬间将整个山脊淹没!

军令系统彻底瘫痪,每一个士兵都成了被恐惧驱赶的无头苍蝇。

“呵……呵……呵……”

就在这片混乱喧嚣即将达到顶峰之时,一阵低沉、嘶哑、如同风穿过枯骨缝隙发出的、干涩诡异的笑声,突然从山脊北端、鹰愁涧方向最高处那片嶙峋的乱石堆后阴恻恻地响起。

那笑声不大,甚至有些飘忽,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森然魔意,奇异地盖过了所有混乱的喧嚣。

紧接着,一股仿佛来自冰狱最深处的、夹杂着浓烈血腥味的穿堂阴风,呜咽着灌满了整片狭窄的山脊!

风中似乎还带着细微的、粘稠的、尚未冷却的血滴。

所有的嘈杂,在这一刻诡异地消失了。

所有的吐蕃士兵,无论正在推搡还是嘶声叫喊,动作都瞬间僵直!

那刺骨的寒意并非仅仅作用于皮肤,而是瞬间冻结了他们奔流的血液!

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爪,狠狠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索朗老狗——!纳命来——!!!”

刘志群那标志性的、蕴含着焚天之怒的狂暴咆哮,如同九天神雷混合着万年冰峰的崩塌巨响,毫无遮拦地、裹挟着实质般的杀意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从吐蕃军背后、鹰愁涧方向的山脊线上,轰然炸开!

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吐蕃士兵的心头!

血光,刹那间如同怒放的妖异之花,在山脊最高处迸溅!

根本没给吐蕃人任何喘息、布阵、哪怕是转过身来的时间!

轰隆!

一声巨响,尘土碎石飞扬!一团燃烧的血色陨星,裹挟着令人无法直视的狂暴力场,从最高处那块巨岩顶端猛扑而下!

其势如雷霆万钧,仿佛要将整个山脊踏碎!

尘土稍散,人们才看清那“陨星”的真容——正是刘志群!

他浑身浴血,精赤着古铜色、布满新旧伤痕和虬结如老树根般肌肉的上半身。

那件标志性的猩红战袍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层凝固的、混合着敌人鲜血和一种奇特绿色藤蔓汁液的黑褐色血痂,如同披挂着一身地狱归来的铠甲!

手中的巨斧——那门板似的斧面布满翻卷的豁口和深深嵌入的碎骨,斧刃沾满了泥泞和半凝固的暗红碎肉,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腥气!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胯下那匹同样挂满纵横交错伤口、沾满泥泞血污的黑色战马——“乌骓”!

它巨大的鼻孔喷出愤怒的白雾,马蹄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知道他是如何在“鬼见愁”那飞鸟难渡的绝壁里把这样一匹神骏的战马弄上来的!

刘志群布满血污和狰狞伤疤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里面燃烧的疯狂战意如同沸腾的熔岩。

他看也不看前方混乱拥挤的吐蕃士兵,巨大的手臂肌肉坟起贲张,门板似的巨斧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挥出!

狂风为之尖啸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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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老子路?给老子——开——!!!”

斧影如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

目标正前方,是七八个因混乱转向指令而相互推搡、武器甚至没有端平的步跋子精锐!他们惊恐万状,绝望的瞳孔中只有那在视野里不断放大的、象征着死亡的巨大阴影!

噗嗤!咔嚓!轰——!

令人牙酸的、钝器切入肉体骨骼的沉闷爆响,骨头瞬间粉碎的脆响,以及血肉被巨力硬生生轰爆的恐怖声音混作一团!

一团粘稠炽热的血雾如同被飓风卷起的地狱喷泉,瞬间炸开数尺之高!腥风血雨当头淋下!

两个顶在最前面的吐蕃重甲兵,身上精良的、镌刻着祈福经文的厚重铁札甲,连同他们下意识举起格挡的、厚实铁橡木包铁皮的圆盾,就像烈日下暴晒的蜡像,在那股非人的恐怖巨力面前,连一瞬都没能支撑住!

噗!噗!

上半身瞬间被轰成了四散飞溅的、冒着腾腾热气的血污肉块!

红的肌肉、白的碎骨、破碎的甲片、粘稠滑腻的内脏碎屑,带着浓烈到令人窒息作呕的腥风,如同暴雨般泼洒了周围所有吐蕃士兵一身一脸!

滚烫的血液糊住了他们的眼睛,黏腻的碎肉挂在了他们的胡须和铁甲上!

那极致恐怖的景象和刺鼻的血腥,瞬间将极致的恐惧凝固在了他们惨白的脸上!

这血与肉的残酷烟火,如同吹响了进攻的死神号角!

“杀——!!!宰光这群吐蕃狗!!”

山崩地裂般的咆哮!如同压抑万年的岩浆轰然决堤!

无数赤红色的身影,从山林阴影里、岩石缝隙后、低矮灌木丛中如同赤色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般骤然暴起!正是攀上绝地的朱雀军团士兵!

这些士兵眼神血红,眼球上布满血丝,脸上是长途奔袭、攀爬绝壁后的极度疲惫和陷入绝境后彻底爆发的搏命疯狂!

他们的冲锋没有任何章法,却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滔天气势!

身上那标志性的猩红战袄早已破烂不堪,被荆棘划成布条,被刀枪撕裂,被泥土血污浸透,但那浓重的红色如同吸饱了复仇之火,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刺眼夺目,如同熊熊燃烧的地狱业火!

他们根本无视吐蕃精锐步跋子身上坚硬的甲胄和闪着寒光的长矛!

只沿着主将刘志群用巨斧和敌人血肉劈开的死亡通道,嘶吼着、翻滚着、连滚带爬地撞上去!

“啊——!”一个朱雀军团士兵被吐蕃士兵的长矛刺穿了小腹,他非但不退,反而狂吼一声,用尽最后力气扑上去,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狠狠咬向敌人的喉咙!

牙齿嵌入皮肉,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滚烫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另一个士兵的矛杆被吐蕃弯刀砍断,他毫不犹豫地倒转半截矛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捅进面前一个步跋子因惊恐而大张的嘴巴!矛杆穿透口腔,从后颈带着碎骨和血沫刺出!

更有甚者,一个被吐蕃弯刀劈中肩膀、深可见骨的朱雀军团士兵,在咽气前的瞬间,脸上竟露出一个扭曲而狂热的笑容,猛地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敌人,死死抱住其双腿,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拖拽着对方一同滚下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断崖!

那绝望而疯狂的坠崖惨嚎,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那股悍不畏死、以命搏命、甚至死了也要拉敌人垫背的冲天疯劲,比高山上的凛冽罡风更猛烈十倍!彻底摧毁了吐蕃士兵仅存的抵抗意志!

砰砰砰!噗嗤!咔嚓!啊——!

密集的撞击声(肉体撞上甲胄、兵器互斫)、切肉断骨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狭窄的山脊!

仓促结阵、被恐惧挤在山梁上动弹不得的吐蕃兵锋,被这赤色的死亡洪流撞得七零八落,纸糊的一般!

山脊狭窄的地形,此刻成了吐蕃军最大的噩梦,兵力优势根本无法展开,反而成了朱雀军团死士逐个突破、分割屠戮的屠宰场!

整段山脊,瞬间化作一条疯狂流淌、蜿蜒而下的粘稠血河!破碎的肢体、流淌的肠子、失去主人的兵刃随处可见。

索朗坚赞的心,彻底沉入了万丈冰窟!那冰寒刺穿了他所有的自信与算计。

他引以为傲的、精心构筑的死亡陷阱,在他以为的猎物骤然化身修罗、反戈一击之下,崩溃得如此惨烈!

如此彻底!自己大军挤在这狭窄险峰,竟成了动弹不得的待宰羔羊,而对方却如鱼得水,杀进了他的命脉核心!

“放箭!给我压住他们!压住!”索朗目眦尽裂,眼白上布满血丝,嘶声力竭地狂吼,弯刀指向后坡上如同被饿狼驱赶的羊群般狼奔豕突、不断被赤色洪流吞噬的部下,“不惜一切代价!射死他们!快!”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尖锐变调。

稀稀拉拉的箭矢,带着尖锐却明显无力的破空声,从混乱不堪、各自为战的吐蕃射手群中零星地、绝望地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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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部分弓弩手要么被冲上来的朱雀军死士死死缠住进行着绝望的肉搏,要么连张弓搭箭的空间都没有——狭窄的山道上挤满了溃退的同袍!

寥寥几支侥幸脱弦的狼牙箭,带着最后的挣扎,深深钉入朱雀军士兵被泥浆、汗水、血污浸透得硬邦邦的残破红袄上。

“夺!夺!”箭头入肉的声音沉闷地响起。

但那残破红袄之下,坚韧的多层熟牛皮和细密的锁子内衬,依旧顽强地吃住了箭头的穿透力,大多只留下一个不深的血洞,箭头被牛皮和铁环卡住,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致命杀伤!

中箭的朱雀军士兵只是身体微微一晃,甚至看都不看伤口,依旧红着眼,嘶吼着扑向下一个敌人!

至于山崖边那些需要精心操作才能投放的、重达千钧的滚木礌石?

此刻更是悬挂在吐蕃人自己头顶上最大的讽刺与梦魇!它们沉重地悬停在那里,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旦为了杀伤背后汹涌扑来的敌人而贸然推下……那首先被砸得粉身碎骨、血肉成泥的,必然是下方拥挤在山坡上、正在被屠杀却无处可逃的自己人!

索朗坚赞算无遗策的地利,此刻成了勒紧他和他整个大军脖颈、越收越紧的致命绞索!他死死盯着那些滚木礌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连下达推下命令的勇气都没有!

“将军!完了!挡不住了!快撤吧!退回谷口!”一名灰头土脸、头盔不翼而飞、脸上糊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同袍的脑浆血污的千夫长,跌跌撞撞地冲到索朗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被不断倒卷溃退的人潮推挤得几乎站不稳脚,他死死抓住索朗的臂甲,“留得青山在啊将军!再不走就……”

“撤?!”索朗坚赞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眼中凶光爆射!他猛地挥出一刀!雪亮的弯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瞬间毫无阻碍地抹过了那个畏战千夫长的咽喉!

噗嗤!

一股温热的血箭猛地喷溅而出,溅射到索朗冰冷坚硬的胸甲上,留下几道刺目的猩红!

那千夫长眼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双手徒劳地捂住飙血的喉咙,嗬嗬作响,身体软软地向后栽倒。

“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今日退无可退!唯有死战!”索朗坚赞脸上那份智珠在握的得意早已被绝望和极致的狰狞取代,眼神却燃烧着一种困兽犹斗的疯狂凶残。

他猛地将染血的弯刀指向那片正不断爆开血花、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战场核心——那个如同绞肉机般推进、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的赤色身影——刘志群!

“亲兵队!!”索朗的咆哮如同垂死巨兽的嘶吼,盖过了周围的混乱,“随本帅上!堵住那个汉将!扼住疯虎的喉咙!否则今日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他声音里的决绝,只剩下最后一线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身边仅剩的数十名身披最厚重双层札甲、手持沉重包铁骨朵和精钢长矛的亲卫死兵,被主帅的绝命嘶吼点燃了最后的血气,爆发出凄厉而绝望的呼号:“为了将军!杀——!”

如同一股黑色的、绝望的钢铁洪流,逆着崩溃的兵潮,朝着风暴最中心、血光最盛的方向——刘志群,狂扑而去!

他们踏过同袍的尸体和流淌的血泊,义无反顾地撞向那尊浴血的杀神!

索朗坚赞身先士卒!他全身的功力、毕生征战的血气、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尽数灌注于手中的弯刀!

雪亮的刀锋划破凝固着血腥的空气,带着他燃烧生命力与最后希望的极致杀意,撕裂弥漫的淡红雾气,刀尖直取刘志群毫无防护的颈项!

刀锋流转的光芒映照着刘志群脸上凝固的黑褐色血浆和那道巨大的伤疤,刃口的森然寒气几乎要刺破皮肤!

就在这电光石火、千钧一发之际!

铛——!!!咔嚓——!!!轰!!!!!

一声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如同天外殒星以万钧之力砸穿巍峨雪山的恐怖巨响,在云雾蒸腾、血浪翻滚的山脊顶峰骤然炸裂!

整个山体仿佛都在这一击下簌簌颤抖!碎石从高处滚落!

索朗坚赞那倾注了毕生心血、以吐蕃秘法采自雪域深处的特殊陨铁百炼而成的精钢弯刀,带着他全身功力、孤注一掷的决绝,结结实实地、毫无花巧地劈在了刘志群那柄门板厚、斧脊更厚、材质奇异乌黑厚重得仿佛无锋的“开山”巨斧脊背之上!

嗤啦——!

刺目到极点的火星,如同火山喷发般猛烈迸溅开来!

一圈肉眼可见的、灰白色的狂暴冲击波,以两件兵器和两人为中心,如同实质的毁灭涟漪猛然爆散开来!

噗!噗!噗!

周围数丈之内,无论是还在混战的吐蕃兵还是杀红了眼的朱雀军士兵,竟齐齐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击爆发出的恐怖气浪震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踉跄着连连后退!

口鼻之中瞬间喷出鲜血!惨叫声被巨大的金铁交鸣声淹没!离得最近的几名索朗亲兵,如同被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轰中,“噗噗”连喷数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像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嶙峋的乱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骨裂声,眼见是不活了!

小主,

金铁交鸣的毁灭性声波如同实质的钢针,疯狂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嗡嗡震响,盖过了一切的喊杀声和惨嚎,在山谷中反复激荡!

索朗坚赞的感觉——

无法形容的、如同被远古洪荒巨兽正面撞上的霸道伟力,沿着刀身、手臂、肩膀、如同九幽深处积蓄了亿万年的地底熔岩轰然喷发,狂暴地倒卷逆冲回来!

他的右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那巨力的碾压下寸寸爆裂!

握刀的虎口彻底炸开,血肉模糊,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瞬间将那弯刀精美缠丝的乌木刀柄浸透、染红!

恐怖的震波传递全身,五脏六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疯狂地揉捏、撕裂!他双眼一黑,一股滚烫的逆血猛地直冲咽喉!

他死死咬住牙关,甚至“咔嚓”一声咬碎了一颗后槽牙,凭借最后一丝意志将那口腥甜死死咽了回去!

整张脸瞬间由激怒的赤红转为死灰般的蜡白!

一双穿着坚韧虎皮战靴的脚掌在地面犁出两道深达寸许、布满碎裂石子的深沟,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像狂风中的枯树般勉强顿住身形!

胸中气息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冒,看向对手的目光中,第一次涌出了无法掩饰的、最深沉的骇然与一种名为“绝望”的死灰色灰烬!

反观刘志群!

胯下那匹神骏的黑马“乌骓”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的悲嘶,四蹄如同打桩般深深陷入地面数寸,鼻孔中喷出的白气如同两道小型烟柱。

刘志群那布满血污和狰狞伤疤的脸上,疯狂的狞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扭曲、更加狰狞!

他那如百炼精钢铸就的雄壮身躯只是微不可查地向后晃了一下,虬结贲张得如同千年老树根般的右臂肌肉剧烈地起伏弹动了几下,竟硬生生将那股足以将寻常武人震成肉泥的恐怖冲击力彻底化解!

“呵!”他喉间滚动,发出一声轻蔑到极致的嗤笑,舌头伸出,极其缓慢地舔舐了一下溅射到干裂唇边带着浓郁铁腥味的血痂,眼中燃烧的狂热如同沸腾的熔岩,里面清晰地映照出索朗的狼狈与虚弱,“老狗!就这点挠痒痒的力气?也配让老子动用‘开山’?!”

话音未落!刘志群眼中杀机暴涨!手中巨斧猛然向上一抬,再猛地向侧面一甩!动作简洁、暴烈、毫无花哨!千斤巨斧在他手中竟轻盈得如同孩童挥舞的木棍!

索朗坚赞只觉得手中那柄几乎要脱手而飞的弯刀,被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野蛮力量狠狠荡开!

那股力量是如此蛮横,仿佛要把他的灵魂都从这具重伤的躯壳里甩脱出去!精疲力竭、脏腑如焚的他,再也握持不住!

哐啷!

那柄象征着他身份与荣耀的精钢弯刀旋转着、哀鸣着飞出十几步外,“铮”的一声,深深插进了一块坚硬的岩石之中,刀柄兀自颤动不止!

索朗坚赞瞬间双臂大张,胸前空门大露!

他骇然抬头,视野里只剩下那双燃烧着血与火、如同魔神般俯视下来的冰冷眸子!死亡的阴影如同最深沉的寒夜,骤然笼罩了他全部的身心!

刘志群根本不给猎物任何喘息、挣扎、甚至发出遗言的机会!

就在索朗旧力耗尽、新力未生、因为巨大反震而脏腑重创、身形虚浮踉跄的——那个稍纵即逝的绝对破绽出现的刹那!

“死!!!”

带着地狱回响的冰冷宣告,如同丧钟敲响!刘志群手中的“开山”巨斧动了!

不再是简单的格挡,也不是精巧的劈斩!而是凝聚了无匹疯狂与极致仇恨、蛮横霸道到摒弃一切技巧、纯粹得只追求毁灭力量的终极一击——笔直!垂直!如同不周山倾塌!万神震怒!

沉重到极限的斧刃撕裂面前所有的空气、尘埃、血腥雾气、甚至光线!发出一种低沉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嗡呜——”的恐怖破空声!

那声音凝成实质,如同来自深渊的叹息,连弥漫的雾气在这一斧的威势下都被迫向两侧翻滚退散!

那厚重的、翻卷着豁口的斧刃前端,闪烁着冰冷的、不祥的乌光,精准无比地映照着索朗坚赞因极致恐惧而凝固、完全暴露在死亡阴影下的头颅!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无视任何格挡的可能!

这一劈,承载着朱雀军无数袍泽的血仇,承载着被吐蕃铁蹄蹂躏的汉家儿女的血泪,也承载着刘志群毕生狂暴的杀意!

一劈之下!神鬼皆惊!

寒冷!无法形容的、如同将灵魂投入液态寒渊般的极致冰寒!

瞬间从索朗坚赞的脚底板炸开,沿着脊椎骨以超越光速直冲天灵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的空气被那巨斧的威势压缩、被榨干,发出尖锐刺耳的悲鸣!

他能听到自己全身骨骼在死亡威压下发出的、细小而密集的呻吟碎裂声!

他甚至闻到了自己头颅即将在巨斧下碳化的焦糊气息!巨大的恐惧让他全身瞬间僵硬、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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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惊天动地的碰撞带来的震荡和重创,已经彻底震散了他最后凝聚的稀薄真气!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凭着身体本能的恐惧,用尽仅存的力量,勉强将酸痛欲裂、空空如也的双手交叉,徒劳地试图抬起护住头顶——用这血肉之躯,去硬撼那足以开山裂海的巨斧!螳臂当车!绝望徒劳!

死生!就在这零点一瞬!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巨斧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即将劈开索朗坚赞头颅的瞬间——

“呜——昂——昂——呜!!!”

一声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带着高原特有的、如泣如诉的苍茫悲鸣的号角声,极其突兀地、极其响亮地刺破了山脊上喧嚣的厮杀、震天的惨叫、刺耳的金铁交鸣!

这声音凄厉绵长,迥异于朱雀军中任何昂扬激越的号令,也不同于吐蕃人沉郁的羚羊号角!

这声音来自谷外!东北口!隐藏在“铁棘林”中的旺堆轻骑!他的兵马,看到了山脊上帅旗不稳、乱象纷呈!

他们在没有完全准备好、阵型尚未完全展开的情况下,提前发动了!试图围魏救赵!号角声里透着焦灼和孤注一掷!

嗡——

这救命的信号如同无形的电击,狠狠刺中了狂暴状态中、心神意志完全锁定索朗头颅的刘志群!

他那狂热的、要将敌人彻底碾碎的眼神深处,骤然掠过一丝极其清晰的、如同完美壁画被泼上污迹般的震怒与极度不爽!

那不是对伏兵本身的恐惧(他或许早已预料到旺堆的存在),而是对他即将完成的、凝聚了全部杀意与仇恨的致命一击被打扰的暴怒!

他那灌注了全部意志、积蓄了全部力量的雷霆一斧,在听到这号角声响起的千分之一刹那,那狂暴无匹的下落轨迹,竟因这暴怒带来的瞬间气机凝滞,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决定生死的——迟滞!力道在最后关头无法完美凝聚!

生死毫厘!战场瞬息万变!

噗嗤!咔嚓!轰——!

刘志群那恐怖绝伦的巨斧依旧带着开山裂石的巨力轰然劈下!

但因那瞬间极其微小的迟滞,原本对准索朗坚赞天灵盖的核心轨迹,终究偏了毫厘!

沉重无匹的斧刃带着毁灭的风压,轰在了索朗坚赞仓促举起格挡的左手臂和左肩之上!

索朗坚赞的左手连同覆盖其上的坚硬精钢护臂,如同朽木枯枝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挤压、撕裂、砸穿!

噗嗤!咔嚓!

刺耳的骨碎甲裂声!精钢打造的铁护臂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碎裂、扭曲变形!

粗壮的左臂骨如同朽木般从中折断,可怕的森白断骨刺穿皮肉和碎裂的甲叶,暴露在血腥的空气中!

随后,斧刃余势不减,沉重地轰击在索朗坚赞的左肩甲胄连接处!

轰!噗——!

更加沉闷的爆响!肩甲的铁质叶片、内衬的坚韧皮革连同下方的皮肉、锁骨、肩胛骨瞬间被这股巨力砸成了肉糜、骨头碎渣和一团粘稠不堪的血酱!

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左半边身子彻底染红!破碎的甲片和血肉碎骨呈放射状喷溅开来!

“呃啊——!!!”一声不似人声、极端痛苦、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惨嚎终于从索朗喉咙深处喷发出来!然而身体甚至来不及感受这撕心裂肺的剧痛,他就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砸飞出去!

轰隆!哗啦!

他整个身体像一袋被投石机抛出的沉重沙包,重重砸在七八步外坚硬冰冷的岩石地面上,翻滚了数圈才停下,身下碎石乱溅,扬起一片混着血腥的尘埃!

左肩及左胸上三分之一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碗口大的、血肉模糊的恐怖豁口,断裂的骨茬白森森地混合在暗红的肉糜和黏稠的血泉中,不断涌出!

他那颗精悍的头颅虽然侥幸躲过被劈开的命运,但头盔早已不知飞向何处,花白的头发、胡须被血污黏连成绺,披散下来盖住了半边脸。

他蜡白扭曲的脸上全是濒临死亡的青灰色和剧痛导致的无法控制的痉挛,仅存的右眼瞳孔涣散,死死盯着那依然挺立在战马上、手持滴血巨斧的凶魔,眼神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剧痛带来的抽搐。

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大量的血沫和碎肉从他嘴中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知道,若非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号角干扰,让那疯魔般的一斧在最致命的瞬间出现了毫厘偏差,此刻被劈成两半、脑浆涂地的,必然是自己!

然而,索朗的厄运并未结束。

就在他意识模糊、濒临死亡的边缘,那个如同地狱魔神般的身影,策动着他那匹同样伤痕累累却凶悍无比的黑马“乌骓”,一步步踏着粘稠的血泊和破碎的肢体,走到了他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刘志群俯视着脚下这具残破的躯体,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大仇得报的残酷快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那柄沾满了索朗血肉的“开山”巨斧,再次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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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再无干扰!

噗嗤!

斧刃精准而冷酷地切断了索朗坚赞的脖颈!头颅与身躯分离!一股滚烫的血柱冲天而起!

刘志群手腕一翻,巨斧向上猛地一挑!

索朗坚赞那颗须发戟张、怒目圆睁、凝固着极致痛苦与无尽惊骇的头颅,被血淋淋地高高挑在了“开山”巨斧那宽阔的斧刃之上!

粘稠的、冒着热气的血水顺着斧刃、斧柄,如同小溪般滚烫滴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每一滴都像敲在残余吐蕃士兵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索朗坚赞!已——伏——诛——!!!”

刘志群的声音如同九霄落下的惊雷,又似地狱深渊刮出的罡风,裹挟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浪,狠狠砸在每一个活物的耳膜上,炸响在整个云雾谷的上空!

那声音带着一种金铁交鸣的实质感,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如同神罚般的恐怖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咚!

紧随这如同丧钟的宣告之后,是那面绘制着狰狞雪狮图腾、代表着吐蕃东路先锋军无上威严与灵魂的华丽帅旗!

旗杆被旁边一名状若疯虎、浑身浴血的朱雀军校尉(正是之前砍断绳索的王老梆),用卷刃的佩刀狠狠砍断的沉闷声响!

咔嚓!

那面曾经在高原上象征无上荣耀与权力的三角帅旗,带着索朗坚赞一生的功勋、野心与此刻的终结,颓然倾斜,如同被折断翅膀的巨鸟,沉重地砸落在血污浸透、尸骸狼藉的冰冷土地之上!溅起一片混杂着碎骨与泥浆的暗红色血花!

这声音!这景象!如同压垮骆驼脊梁的最后一座雪山!成为了压垮吐蕃军最后抵抗意志的、无可辩驳的终极证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山脊之上——

所有还在挥舞弯刀、试图结成小阵垂死挣扎的吐蕃步跋子士兵;

所有躲在岩石缝隙中、手指因恐惧而僵硬无法扣动弩机的弓弩手;

所有正在与冲上山梁的朱雀军悍卒进行着绝望肉搏的各级军官……他们或怒目圆睁,或茫然呆滞,或惊骇欲绝的瞳孔深处,都清晰地映出了那颗被高高挑起的、须发皆霜染的头颅,那面轰然倒地的华丽帅旗!

那景象烙印在灵魂深处,瞬间抽干了他们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将……将军……”不知是谁最先发出了这声微弱的、如同梦呓般的呻吟,随即——

“将军死了!帅旗倒了!快逃啊!!” 恐慌如同爆发的山洪,瞬间席卷了整个山脊!这绝望的呼喊如同瘟疫,在残存的吐蕃士兵中疯狂蔓延。

咔嚓!哐当!叮铃咣啷!

武器——弯刀、长矛、盾牌、沉重的骨朵、强弓劲弩——从无数双因恐惧而彻底麻痹、失去所有力量的手中滑落,如同冰冷的陨石雨,掉在坚硬的岩石上、温热的尸骸上,发出清脆或沉闷的绝望交响。

最后的抵抗意志彻底瓦解!

残存的吐蕃士兵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成片成片地跪倒下去,额头死死抵在浸满自己同袍或敌人鲜血的冰冷土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绝望的寒流冻结了他们的血液,也冻结了他们的心。

山脊上,除了朱雀军士兵粗重的喘息和伤者的呻吟,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绝望。

谷口方向——

旺堆率领的三千吐蕃轻骑,正如同赤色的钢铁洪流,在狭隘的谷口与朱雀军仓促构建的“铁壁阵”进行着惨烈无比的绞杀!

旺堆手中弯刀挥舞如风,刀光闪烁间,接连劈倒两名挡路的朱雀军盾手,马蹄狠狠踏碎了一个受伤倒地士兵的胸腔,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狂吼着激励士气,声音因激烈的搏杀而嘶哑:“杀穿他们!救出将军!我们……”

话未说完!

刘志群那声宣告索朗坚赞伏诛、如同死神敲响丧钟的怒吼,和帅旗轰然倒地的景象,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狠狠地、精准无误地凿入他的感知!旺堆猛地勒住战马缰绳!

唏律律——!

那匹神骏的青海骢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旺堆脸上的暴戾、血勇、决绝,在这信息传入大脑的瞬间,如同被浇上一瓢冰水,瞬间褪尽!

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惨白和一种灵魂被瞬间掏空的巨大茫然!他握着弯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将军……索朗……将军……” 旺堆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几乎听不见的嘶哑呢喃。

他手中的弯刀无力地垂下,刀尖上原本滴落的敌人鲜血,此刻仿佛也失去了温度。

他死死地盯着山脊方向,看着那被挑起的熟悉头颅,那面轰然倒地的、象征着一切的帅旗,仿佛全身的骨骼都在那一刻寸寸崩解!

他赖以支撑、甚至愿意用生命去换取的支柱……崩塌了!一股冰冷的空虚瞬间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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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死了!帅旗倒了!!”同样的恐惧如同瘟疫的种子,在冲击阵列的吐蕃轻骑中疯狂滋生、瞬间爆发!

刚才还在悍不畏死冲锋的骑兵们,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前方是不惜代价、死战不退的朱雀军钢铁壁垒,后方则是刚刚冲进来的狭窄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