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徽的声音如同滚雷般攀升至顶点,激荡着整个殿堂!“这一切!一切的异动!所有的碎片!都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如百川奔流!无可阻挡地!汇流向唯——一——的方向——蜀!中!”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猛虎,那炽热如同太阳耀斑的目光死死盯着王忠嗣和王维这两位同时经历过开元盛世武功与天宝遗恨的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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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中蕴含的无上帝威与无可辩驳的洞见,足以点燃他们沉寂已久的热血!
“这!意!味!着!什!么——?!”每一个字都如洪钟炸裂!
“意!味!着!赤!德!祖!赞!他!赌!上!了!吐!蕃!一!国!之!命!运!”裴徽的声音如同海啸般铺天盖地!“他把能抽调的、甚至不能抽调的!压箱底的精锐‘铁马熊’!把维系后勤命脉的‘血管’苏毗部!甚至!甚至动用了拱卫逻些王庭的最后屏障‘铁马熊’!把心脏中最后的热血!都榨取出来!押向了那片被他叫做‘天府肥鹿’的蜀中大地!”
裴徽猛地站直身躯,如同一座瞬间拔地而起的巍峨神山!玄色龙袍在无形的气机激荡下猎猎作响!
“这意味着此时此刻!”
“他的逻些王庭!”
“他的青海湖神域!”
“他的河西正面防线!”
“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史无前例的!”
“空虚状态!”
“如同……一个狂妄!自负!利令智昏!的张牙舞爪的巨人!”
“把自己的心脏和喉咙!”
“完全暴露在了大唐铁蹄之下!”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赤德祖赞给朕送来了断他国运的屠刀!朕岂有不接之理?!”
轰——!!!
王忠嗣浑身剧震!
如遭万钧雷霆贯顶!灰白的长须猛地一甩!
浑浊老眼之中爆射出如同年轻时代第一次上战场般的、足以照亮整个黑夜的狂热精光!
一个大胆到令他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帅都感到心脏近乎炸裂、血液如同熔岩般沸腾咆哮的念头——一个足以改写历史、彪炳千古的战略构想——如同破晓的朝阳!在他脑海中轰然升腾!
“陛下!!”王忠嗣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臣服的颤栗!
“没错——!!!”裴徽用一声震彻九霄、气吞山河、睥睨万古的帝王之吼!回应了他的爱将!也向整个苍穹宣告了一个足以使日月无光的决断!
“趁!他!病!要!他!命!”
“赤德祖赞把他的脑袋和心脏都伸出来让朕砍!朕岂有不砍之理?!此乃天道循环!此乃煌煌大唐之天命所归!”
他猛地上前,双手支撑在巨大的沙盘边缘,身体前倾,目光如同燃烧的星辰,横扫过殿内所有被这惊天决策震撼得魂飞天外、呆若木鸡的重臣,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如同神只在锻造命运的铁砧:
“传!朕!旨!意!”
声音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声炸裂!
“第一剑!”裴徽的手指如擎天利刃,带着斩断昆仑的意志,重重砸在河西走廊!
“剑锋所指: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
殿内空气骤然被抽紧!
“命其接旨之时起!一日之内!集结!是即刻!所有能调动之兵卒步骑尽数征发!粮草辎重!取之于敌!就地取用!放弃一切龟缩固守之策!”
裴徽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绝对力量,“给朕打出开元盛世之时,他哥舒翰踏破石堡城、血染青海湖、让吐蕃小儿闻‘哥舒’之名止哭的滔天凶焰来!”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如同狂暴的战神画笔,横扫千军:“目标!石堡城!”
指尖点在那座狰狞的木塞模型之上,力透沙盘!“此乃阻我大唐百年的毒刺!给朕拔了它!踩着所有守军的尸骨拔了它!”
指尖如同燃烧着烈焰的流星,划破虚空,狠狠砸向青海湖区域!“青海湖!荡平湖畔所有吐蕃营寨!烧毁越冬帐篷!焚尽辎重草场!将湖神祭坛给朕推入冰湖!告诉赤德祖赞!青海湖的鱼,以后吃的是吐蕃人的血肉!”
指尖最终以决绝的姿态,刺破虚空,遥指那不可见的逻些方向!“逻些!给朕向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打!能打多深打多深!焚其王庭粮秣!炸毁其祖庙宫室!屠戮其留守精锐!朕要他赤德祖赞的王庭在千里之外都能看到烈火烹油!能听到他女人孩子的日夜惊惶哀嚎!朕要他这数十年从雪域到西域搜刮压榨积累下的家业!在哥舒翰的铁蹄之下!灰飞烟灭!片瓦不存!”
裴徽猛地挺直脊梁,声音如同九幽深处传来的神谕:“此战!不重一城一地得失!只问!能!斩!多!少!首!级!能!焚!多!少!军!需!能!毁!多!少!根!基!”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万里,直视着遥远的哥舒翰的统帅大帐,“告诉哥舒翰!朕!许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遇坚城可绕!遇强敌可避!唯有吐蕃腹地之血肉根基!务必穷追猛打!斩草除根!!”
裴徽的声音陡然拔高到极限,如同穿云裂石!
带着改天换地的意志,狠狠劈在紫宸殿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上!
王忠嗣猛地闭上眼,紧握双拳,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渗出指缝!他知道,哥舒翰若闻此诏,纵百死,亦无旋踵!
“第二剑!”裴徽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寒狱深处的冰锥!带着穿透万里关山的森然杀气!他的声音转向殿内气氛最为微妙的方向——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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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荡天山!安西节度使——高仙芝!”
“高仙芝”这个名字一出口,整个紫宸殿的温度仿佛瞬间跌入冰窟!
元载的眼皮难以控制地一跳,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忌惮与算计的光芒在眼底闪过。
颜真卿眉头紧蹙,这位桀骜不驯、坐拥四镇精兵、屡立奇功却也功高震主的藩帅,实在是一柄太过锋利且难以掌控的双刃剑。
王忠嗣复杂地抿紧嘴唇,身为同僚,他钦佩高仙芝“一箭定天山”、“威震石国”的绝世武功;身为帝国大元帅,却又不得不对其手握重兵、封疆万里、隐隐听调不听宣的态势保持警惕。
裴徽的眼中没有任何犹豫,只有赤裸裸的、如同锻造神兵般炽热却冰冷的意志!
“命其接旨之日起!半月之内!尽起安西四镇百战之兵!”声音如同锻打钢铁的重锤,一锤一锤,将无法违逆的意志锤入每个人的心头,“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凡能披甲握刃之士!无论汉胡!凡向大唐效忠之人!尽数披甲上马!”
“兵分两路!”
“第一路!翻越天山!踏破葱岭!”裴徽的手指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令箭,点向安西之外的西南方向,“由安西都知兵马使!名震西域的悍将——李嗣业!统帅!”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唤出那个陌刀无双猛将的名字!
“命其从安西军、北庭军中,精选最为骁勇不畏死之士卒!尤其擅长攀援绝壁、雪岭穿行之精锐!人数不需多!五千足矣!必须是五千个敢死之士!最重要者——将其麾下那支曾令大小勃律、吐火罗王公闻风丧胆的‘千人陌刀营’!给朕一个不漏!调派给李嗣业!”
裴徽的指尖狠狠刺向地图上吐蕃控制下的大小勃律区域(今克什米尔、吉尔吉特一带):“目标!大小勃律!此乃吐蕃伸向西域的前哨!更是其高原侧翼不设防的软肋!攻其侧后!拿下它!烧毁其吐蕃所设的囤粮边堡!屠杀其吐蕃驻军!封锁所有通往吐蕃高原的道路!彻底斩断吐蕃从中亚攫取财富与仆从军的触手!李嗣业!给朕在吐蕃赞普的肩膀上狠狠剜下一块肉来!让他痛彻心扉!”
“第二路!直捣黄龙!凿穿昆仑!”裴徽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如同黑洞,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直视着庭州城下那位桀骜的藩帅!“由——高仙芝亲率安西四镇主力!”
声音陡然转为森寒,如同万年玄冰,“自于阗、疏勒发兵!沿昆仑山北麓!走最为险峻、最为荒凉无人的古河道!昼夜兼程!不惜马力!不惜人息!目标!”
裴徽的手指在沙盘边缘一个特意标注的、名为‘狮泉堡’的地方狠狠一点!
“吐蕃本土与西域交通的咽喉!其高原西北的最后屏障!据说囤积了吐蕃远征军三成粮草的‘狮泉堡’!给朕!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捅进去!焚毁其所有仓库!炸毁其所有桥梁!杀光其所有守军!朕!要吐蕃赞普!三日之内!在逻些吃不上下一顿饱饭!”
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停顿了!
裴徽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极西之地吹来的、冻结灵魂的西风:
“明旨!赐给高仙芝!”
“此乃灭国之战!非为他高氏门楣!乃为大唐百年国运!社!稷存亡系于一线!”
“朕要他!拿出当年翻越葱岭千里!奔袭火焚连云堡,生擒石国王时那种天不可挡神鬼辟易的盖世气魄来!”
“此战!若胜!立下不世奇功——!”
“朕!许其高氏永镇安西!世代罔替!荣华富贵!”
皇帝的话语如同神只的敕封!然后,那炽热陡然转为无边的、九幽深渊般的寒意:
“但——!”
“若其逡巡不前!畏敌避战!迟疑拖延!”
“或居功自傲!阳奉阴违!”
“或心存异志!拥兵自重!”
“或坐视友军苦战……”
裴徽微微停顿,那锐利如实质的冰冷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缓缓扫过下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宰相元载!
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到令人骨髓冻结的弧度!
“哼——!”
“朕在关中、河并还有三大军团。”
“不介意先磨利了!指向庭州!”
轰——!
这赤裸裸的、不带丝毫掩饰的摊牌与警告!
如同一颗点燃的火药桶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殿内死寂!元载额头冷汗如浆涌出,瞬间浸透内衫!
他知道,这最后一句,是对高仙芝的终极考验,也是对整个安西的生死摊牌:遵旨伐蕃,便是再造大唐的擎天巨擘;抗命或怠战?那就是谋逆国贼!就是下一个被无情抹除的名字!
“第三剑!”裴徽的目光瞬间恢复坚定,带着不容失败的铁血指令,投向南方那片血火交织的土地——蜀中!
“血铸忠魂!征蜀大军统帅——张巡!”
“飞鸽!烽火!八百里加急!告诉张巡!”裴徽的手指带着无匹的决绝,再次点向沙盘上那座已被战火与血泪浸透的成都城!“命其不惜一切代价!不惜血流成河!不但要踏破成都、灭了蜀地伪朝!将杨国忠、李玢斩尽杀绝!挫骨扬灰!悬首城门!昭告天下!此二贼不死!蜀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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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紧!的!是——!”裴徽的声音陡然拔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带着激励人心的磅礴伟力!
“攻克成都后!张巡!给朕粘住!拖住!死死咬住!那支深!入蜀中的吐蕃主力大军!”
“利用!蜀道艰难!山川险阻!层层设防!节节阻击!”
“断其水源!毁其道路!埋其粮车!”
“像附骨之疽一样缠上去!像山间最狠毒的毒蛇一样咬上去!像永不停歇的梦魇一样缠上去!”
“疲惫!其!师旅!杀伤!其!精锐!迟滞!其!归途!”
“绝!不!能!让赤德祖赞!把这支被他当做心头肉、血块子的精锐大军!轻易地从蜀地抽回去!去拯救他那已经被朕插了两把尖刀的心窝子!”
裴徽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仿佛燃烧着燎原的大火:
“告诉张巡!告诉朱雀军团每一个浴血奋战的将士!蜀中早!一日平定!哥舒翰在高原的尖刀就能多深入一寸!高仙芝在西域的重拳就能多砸碎一块骨头!”
“当——!”
“覆灭入蜀吐蕃铁骑的捷报传来长安之日!”
“朕!在这未央宫前的承天门广场!为张巡!为朱雀军团每一位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灵!设下旷世盛宴!”
“封侯拜将!世袭罔替!功名彪炳!青史荣耀!泽被万世!子孙!”
“陛下!陛下!请三思!请三思啊!!!”
宰相元载再也无法忍耐,双腿一软,几乎是扑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嘶哑破裂!
“眼下江南!永王伪朝之乱尚未平息!战事胶着!钱粮消耗如同流水!光是平定永王和蜀地,已是国库空虚!前线疲敝!”
“如今!如今更要同时开启!河西反击!安西远征!蜀中决战!江南平叛!四!线!开!战!”
“且……且哥舒翰、高仙芝两路大军……皆是翻越万仞雪山!直击吐蕃腹心!这……这岂止是赌国运?这是……这是将整个大唐!五千万黎民!百年基业!都押上了赌桌啊!!”
“粮草转运!万里!翻山!越岭!损耗!何其巨大!十成粮草运到前线……恐不足三成!士卒非但战死……更多将死于饥寒冻馁!!”
“兵力!兵力更是捉襟见肘!府兵!团结兵!抽调一空!内地防务……岂不成一片空白?!流民匪寇一旦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