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意欲直接灭了吐蕃的裴徽

巨大的堡门缓缓向内洞开!连接着堡门的吊桥也在机械的绞动下轰然落下,重重砸在对岸!

“杀啊——!!!堡门开了!冲进去!!”早已等候在堡外、佯攻多时的副将看到信号,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如同开闸的洪水,大队士兵发出嗜血的狂吼,踏着吊桥,汹涌地冲进了积善庄!

里应外合,堡垒的抵抗瞬间土崩瓦解。

庄丁们要么跪地求饶,要么被乱刀砍死。堡内哭喊声、求饶声、士兵兴奋的吼叫声混杂一片。

吴学坤的目标明确——家主周琰!

在俘虏的指引下,他浑身浴血,提着滴血的开山斧,带着亲兵直扑坞堡中心那座最为坚固、同样挂着“积善堂”巨大匾额的石砌厅堂。

冲进积善堂,一股焚烧纸张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只见一个穿着富贵绸缎、体型肥胖如球的中年男人——正是家主周琰,正满脸油汗、惊恐万状地指挥着几个心腹,将一箱箱账册文书疯狂地投入厅堂中央一个巨大的青铜火盆!

火苗贪婪地吞噬着纸张,腾起阵阵黑烟。

看到如同杀神般闯入、浑身散发着浓烈血腥气的吴学坤,周琰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噗通一声瘫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的肥肉剧烈抖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

“吴…吴将军!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周家世代良善,修桥铺路,赈济灾民,那是幽州有口皆碑!积善庄!积善庄啊!定…定是那崔氏、张氏贼子,嫉妒我周家名声,恶意诬陷!将军明察!明察啊!”

他声音尖利,带着哭腔,试图用“积善”的金字招牌做最后的挣扎。

“良善?积善?”吴学坤一脚狠狠踹翻那燃烧的青铜火盆!通红的炭火和未燃尽的纸片四散飞溅!他眼疾手快,俯身从灰烬边缘抢出一张巴掌大、边缘焦黑的纸片。

火光下,上面的字迹和印记清晰可见:

【天佑七年,腊月初九。佃户李二牛,抗租不交,煽动刁民。着“处理”。管事周福经办。】

下方,赫然是一个清晰的“周琰私印”的朱红印记!

“看看这个!周琰老狗!这就是你周家积的善?城外乱葬岗累累白骨,都是你积的德?!”吴学坤将那纸片狠狠摔在周琰肥胖油腻的脸上,如同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周琰面如死灰,瘫在椅子上,浑身肥肉筛糠般抖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两个儿子周崇义、周崇礼,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佩剑。

吴学坤的亲兵早已虎视眈眈,瞬间扑上,缴械,反剪双臂,如同拎小鸡般将他们死死按跪在地上。

“拿下!”吴学坤厌恶地挥手,如同处理一堆肮脏的垃圾。

“报——将军!”一名士兵满脸兴奋、气喘吁吁地冲进积善堂,声音都变了调,“发现周家大粮仓了!整整十大仓!全他妈是上好的粟米麦子!堆得冒尖!都…都他妈快发霉了!还有…还有旁边三个大仓房,里面…里面挂满了腌肉!我的老天爷,那味儿…那味儿冲得人脑仁疼!够…够几万人吃上一年半载了!”

“腌肉?”吴学坤浓眉一皱,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跟着报信的士兵,大步走向坞堡后方巨大的仓储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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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巨大的、如同小山包般的粮仓矗立在眼前,仓门大开。

里面金黄的粟米、饱满的麦粒堆积如山,许多仓口因为堆积太久,顶部已经结块发黑,散发出淡淡的霉味。

而在粮仓旁边,是三座稍小些、但同样巨大的仓库。仓库门一打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杂着大量粗盐、硝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油脂腐败的奇异腥臭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口鼻上!

仓库内部,景象更是骇人!

密密麻麻的铁钩从房梁垂下,上面挂满了腌制好的、颜色深褐发黑的肉条!

层层叠叠,如同屠宰场的肉林!浓重的盐霜覆盖在肉条表面,在火把光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那股浓烈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吴学坤看着粮仓外墙上那斗大的、刺眼的“积善”二字,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

他猛地冲出仓房,大口呼吸着外面带着硝烟味的空气。目光扫过坞堡高墙,借着堡内冲天的火光,他看到墙根下,影影绰绰聚集着许多身影。

那是被厮杀声惊动,从附近村落赶来的百姓。

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如同骷髅,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远远看着坞堡内的火光和士兵,眼神空洞麻木,深处却藏着一丝惊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等待最终审判的期盼。

“去!”吴学坤指着墙外那些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身影,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抓个老的过来问问!去年!去年幽州大旱,赤地千里,易子而食的时候!这积善庄,这周大善人,可曾开过仓?施过一粒米?给过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很快,两名士兵拖着一个浑身抖得像落叶、几乎站不稳的老农过来。

老农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浑浊的老眼惊恐地望着吴学坤和周围杀气腾腾的士兵。

“军…军爷…饶命…饶命啊…”老农磕头如捣蒜。

“说!”吴学坤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如闷雷,“去年大旱!你们村,饿死多少人?可曾来这积善庄求过粮?”

老农浑身一僵,浑浊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他沟壑纵横的、污黑的脸颊流淌:“去…去年…俺们张家洼…十户人…饿…饿死了六户啊…树皮…草根…观音土…都吃光了…俺们…俺们全村老少,跪在这堡子外头…跪了三天三夜啊…”

他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悲苦,“求周老爷…开仓…赏口活命的粮…周老爷…周老爷他…他站在那高墙上…说…说粮仓是空的…一粒米都没有了…还…还放…放恶狗下来咬人…俺…俺这条腿…”

老农颤抖着撩起破烂的裤腿,露出小腿肚上几个早已溃烂流脓、深可见骨的狰狞牙印。

他泣不成声,枯瘦的手指却猛地抬起,颤抖地指向那三个散发着浓烈异味的腌肉仓库,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恐惧和怨毒:“后来…后来…堡子里传出话…说…说周家积善行德…收留快饿死的流民…管饭…管饱饭…可…可进去的人…再…再也没出来过啊!那肉…那肉…那肉的味道…俺…俺在乱葬岗闻到过…呕…呕……”

老农再也说不下去,伏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呕吐起来,吐出的只有苦涩的胆汁。

轰!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吴学坤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那挥之不去的腐臭味来源!

明白了乱葬岗白骨的成因!

明白了那腌肉仓库令人作呕的异香本质!

这周氏,披着“积善”的画皮,内里却比那剥人皮的崔氏,更加伪善!更加恶毒!更加令人发指!

“周!琰!老!狗!”吴学坤双眼瞬间赤红如血,额角青筋暴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咆哮!

他猛地转身,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冲回积善堂!

一把揪起瘫软在太师椅上、如同一滩烂泥的周琰,拖死狗般将他肥胖沉重的身躯拖到外面,狠狠掼在堆积如山的、散发着霉味的粮食前!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你积的什么善!看看你囤的什么粮!看看你腌的什么肉!”吴学坤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完全扭曲变形,如同地狱恶鬼的嘶嚎,“你这种人!也配谈诗书礼仪?!也配称世家大族?!也配活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啊?!”

他手中的开山斧高高举起,斧刃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几乎就要劈下去!最终,仅存的理智让他狠狠将斧头剁在旁边的粮袋上,溅起一片谷壳!

“拖下去!给老子看好了!别让他死了!老子要让他看着!”吴学坤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传令!积善庄内,周氏所有成年男丁,无论主仆,无论是否姓周,只要拿刀抵抗过,就地正法!一个不留!粮仓全部查封!一粒米都不许动!给老子看紧了!”

他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三个散发着地狱气息的腌肉仓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这三个腌人仓…连同里面的东西…给老子烧了!烧成灰!烧得干干净净!用这把火!祭奠那些被你们吃进肚子的冤魂!让他们看看,什么他娘的天理昭彰!”

小主,

“遵命!”士兵们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快意。

熊熊烈火很快在腌肉仓库冲天而起。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的仓房,吞噬着里面悬挂的“肉条”。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油脂燃烧的焦臭、蛋白质烧糊的恶臭以及浓烈盐硝味的、令人作呕到极致的恐怖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积善庄,甚至飘向堡外。

这气味仿佛凝聚了无数枉死者的怨毒,让最悍勇的士兵也忍不住弯腰干呕。

火光冲天,映照着被按跪在粮堆前、面无人色的周琰父子绝望扭曲的脸庞,也映照着坞堡高墙外,那些麻木如同雕塑的百姓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火焰——那火焰的名字,叫做“报应”!

……

当韩休琳亲率最后的主力,踏着黎明前最浓重、也最寒冷的黑暗,抵达位于幽州城西、宛如一座小型军事要塞般的清河张氏府邸时,府邸内外如同炼狱般的厮杀已接近尾声。

张氏以武传家,族中子弟世代习武从军,其府邸更是倾注了无数财力物力,修得固若金汤,墙高壕深,箭楼密布,抵抗之激烈,远超崔、周两家。

负责主攻此处的将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府邸那包铁的巨大门扉早已在无数次的撞击下扭曲变形,最终被火药炸开,散落在瓦砾之中。

但内部的战斗惨烈程度令人窒息。张氏子弟和私兵利用对府邸每一寸土地的熟悉,依托假山、回廊、厅堂、甚至点燃的屋舍,进行了疯狂的巷战和逐屋争夺。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刺鼻的硝烟味、皮肉烧焦的糊味以及木头燃烧的呛人烟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韩休琳在亲兵铁桶般的护卫下,踩着被鲜血浸透、混杂着碎肉和瓦砾的地面,如同踏着尸山血海,大步走入这座弥漫着最后疯狂气息的堡垒。

沿途的景象,不断冲击着他早已被杀戮麻木的神经:

一处宽敞的演武场边,竖立着几根血迹斑斑的硬木桩,上面残留着干涸发黑的血迹和磨损的绳索勒痕,桩下的泥土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旁边散落的皮鞭、烙铁、带倒刺的铁棍,无声诉说着这里曾是何等酷刑之地。

一处偏厅的角落,竟拴着几条半人高、肌肉虬结的黑色獒犬。

犬舍旁散落着沾满泥污的破烂衣物和几根带着啃噬痕迹、明显属于人类的森白腿骨!獒犬看到生人,发出低沉的咆哮,涎水顺着森白的利齿滴落。

庭院中央的假山旁,随意丢弃着几具赤裸的尸体,有男有女,身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和焦黑的烙铁印记,死状凄惨无比。

这些景象,无不彰显着张氏以武立家表象下,那深入骨髓的暴虐和草菅人命!

“报——大帅!”一名浑身浴血、头盔都被劈掉一半的副将踉跄着奔来,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张氏家主张烈及其三子张豹、张熊、张罴,率最后百余死士,退守祖祠!那祠堂全用青条巨石垒成,只有一扇厚铁门!兄弟们用撞木、用火油、用火箭,死伤枕藉,就是砸不开!张烈那老狗躲在里面叫骂不休!”

“祖祠?”韩休琳眼中寒光爆射,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带路!本帅倒要看看,他张家的祖宗牌位,能不能挡住老子的刀!”

张氏祖祠,位于府邸最深处,背靠一段天然形成的巨大岩壁,形制古朴而坚固。整座建筑由巨大的青石条砌成,严丝合缝,浑然一体,确实如同一座小型堡垒。

唯一的一扇厚重铁门紧闭着,门缝里透出摇曳的火光和里面传出的、带着无尽怨毒的咒骂声。

祠堂周围,倒下了数十名幽州军士兵的尸体,鲜血将青石地面染成了酱紫色。

“张烈老狗!滚出来受死!”韩休琳提气怒喝,声如洪钟,在血腥的晨风中滚滚回荡,震得祠堂瓦砾簌簌落下。

“韩休琳!你这忘恩负义的朝廷走狗!喂不熟的豺狼!”祠堂内,张烈嘶哑却依旧凶狠的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咆哮,穿透铁门,“当年若非我张家在军中故旧提携,在朝中为你说话,疏通关节,你这寒门贱种,能爬上这幽州节度使的高位?!今日竟丧心病狂,带兵屠戮恩主满门!天理不容!你必遭天谴!”

“人脉?恩主?”韩休琳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积压多年的怨毒和刻骨的恨意,如同夜枭啼哭,“那是你们安插的钉子!是你们用来吸食我幽州军血肉的管道!我麾下多少好儿郎的饷银被你们层层克扣?!多少阵亡兄弟的抚恤被你们中饱私囊?!多少军屯良田被你们巧取豪夺,变成你张家的私产?!张烈!!”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泣血的控诉,“你还记得太行山断魂谷吗?!你张家子弟张彪,临阵怯敌,擅自后撤,导致侧翼崩溃!害我多少手足兄弟被叛军包围,力战而亡,尸骨无存?!那笔血债!那笔刻在老子心头的血债!今日,该连本带利,一并清算了!”

小主,

他不再废话,胸中积郁多年的怒火和杀意已沸腾到顶点!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待命的杀手营特战精兵吼道:“破门!给老子炸开它!”

数名特战营士兵立刻上前。

他们动作迅捷如风,将数个特制的、内装精炼火药的厚壁陶罐,用粘性极强的泥膏牢牢固定在厚重的铁门门轴、门栓以及几处结构脆弱的关键节点上。

长长的引信被迅速点燃,嗤嗤冒着火花!

“退!”爆破手低吼。

众人迅速退开,寻找掩体。

“轰!轰!轰隆——!!!”

几声远比撞木破门猛烈十倍、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爆炸声接连响起!

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碎石铁屑向四周狂卷!

坚固无比的铁门在冲天的火光和浓密的硝烟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呻吟声!

门轴处火星四溅,整个门扇被炸得向内严重凹陷变形,随即在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中,轰然向内倒塌!

烟尘如同浓雾般瞬间弥漫了整个祠堂入口!

“杀——!”硝烟未散,韩休琳已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身先士卒,第一个踏着滚烫变形的铁门残骸,挥舞着沉重的镔铁横刀,冲进了张氏列祖列宗安息的圣地!

祠堂内空间颇为宽敞,高大的穹顶下,供奉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乌木牌位,上面镌刻着张氏千年武勋的荣耀。

烛火在爆炸的气浪中疯狂摇曳,将牌位和冲进来的人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张烈须发戟张,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暴怒雄狮,身穿一件半旧的明光铠,手持一柄沉重骇人的九环厚背砍山刀!

他的三个儿子张豹、张熊、张罴,也都身披皮甲,各持长矛、巨斧和双锏,浑身浴血,状若疯虎!

他们身后,是最后几十名同样浑身带伤、眼神却凶悍如狼的张氏子弟和死士!

他们背靠着供奉祖宗牌位的巨大神龛,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韩休琳!纳命来!”张烈看到仇人,眼中爆发出滔天的恨意,根本不顾爆炸的烟尘和呛人的硝烟,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挥动那柄沉重的九环刀,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如同狂风般劈头盖脸向韩休琳砍来!

刀风呼啸,九环撞击发出摄人心魄的乱响!

韩休琳毫不畏惧,胸中积压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他狂吼一声,沉重的镔铁横刀带着全身的力量和刻骨的仇恨,毫无花巧地迎击而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金铁交鸣在祠堂内炸响!刺眼的火星如同烟花般四溅!

两人都是力量型的猛将,硬碰硬的全力一击!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手臂都是一麻,各自退后半步。

没有任何喘息,两人如同红了眼的斗牛,瞬间又绞杀在一起!刀光霍霍,环响震耳,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刺目的火星和震耳欲聋的巨响!

“杀光他们!”张豹、张熊、张罴三兄弟也嚎叫着,如同三头疯虎,扑向韩休琳的亲兵和杀手营战士。

祠堂内瞬间变成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杀戮场。

怒吼声、惨叫声、兵器疯狂碰撞的铿锵声、牌位被扫落摔碎的破裂声、香炉倾倒香灰弥漫的悉索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韩休琳的亲兵和特战营杀手都是百战精锐,但张氏父子四人及其最后的死士,此刻爆发出的战斗力同样惊人。

张豹的长矛毒蛇般刁钻,张熊的巨斧势大力沉,张罴的双锏如狂风暴雨。不断有亲兵惨叫着倒下,鲜血喷溅在冰冷的青石地面和乌黑的祖宗牌位上。

韩休琳与张烈已硬拼了二十余刀!

两人铠甲上都布满了刀痕,韩休琳肩甲被砍出一道深痕,张烈的胸甲也被劈开一道裂缝,隐隐渗出血迹。

张烈毕竟年老,气息开始粗重,刀势稍缓。

韩休琳眼中戾气如同实质,觑准张烈一个力劈华山后回气稍慢的破绽,竟不闪不避,拼着左肩硬挨张烈一刀(厚重的肩甲再次溅起火星,留下深深的凹痕),右手的镔铁横刀却如同毒龙出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猛地刺向张烈因发力而微微前倾暴露出的胸甲裂缝!

“噗嗤——!”

利刃穿透皮甲和血肉的闷响,令人心胆俱裂!

“呃啊——!!!”张烈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手中沉重的九环刀“哐当”一声脱手坠地!

韩休琳脸上肌肉扭曲,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疯狂的杀意!

他毫不留情,握刀的手腕猛地一拧!

横刀在张烈腹内狠狠一绞!随即飞起一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张烈的小腹伤口上!

“嘭!”

张烈那魁梧如熊的身躯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离地倒飞出去!

重重撞在供奉着张家列祖列宗、高达丈余的巨大乌木神龛上!

“喀嚓!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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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撞击声中,神龛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居中断裂!

无数象征着张氏千年荣耀的乌木牌位,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噼里啪啦砸在张烈的头上、身上!

他口中鲜血狂喷,混杂着内脏的碎片,肚腹处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大片地面和散落的牌位。

他挣扎着抬起头,怨毒到极致的目光死死盯着一步步逼近的韩休琳,又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那些被自己撞倒、踩在脚下、碎裂的祖宗牌位,喉咙里发出“嗬…嗬…”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最终,头一歪,圆睁着充满无尽怨恨和不甘的双眼,气绝身亡!

至死,他的手都死死抓着一块刻着“显考张公讳勇之灵位”的牌位一角。

“爹——!!!”张豹、张熊、张罴三兄弟目睹父亲惨死,发出撕心裂肺、如同孤狼泣月般的悲鸣!

最后的理智被彻底摧毁,他们彻底疯了!完全不顾自身防御,红着眼睛,以命搏命地疯狂反扑!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然而,主心骨已失,困兽之斗终究难改败局。

在韩休琳亲兵和杀手营战士冷酷高效的围杀下,张豹被三杆长矛同时贯穿胸膛,钉死在墙壁上;

张熊被一名特战营杀手从背后割断了脚筋,扑倒在地,随即被乱刀分尸;

张罴挥舞双锏砸碎了一名亲兵的脑袋,却被韩休琳从侧面一刀斩下了持锏的右臂,惨叫着被蜂拥而上的士兵乱刃砍死!

当最后一名浑身插满箭矢、犹自挥舞断刀的张氏死士被乱刀砍倒在祖宗牌位的碎片堆中,祠堂内只剩下粗重如牛喘的呼吸声、伤者濒死的呻吟声和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鲜血在地上肆意流淌,汇聚成一片片粘稠的暗红色水洼,倒映着残破的神龛和跳跃的火光。

韩休琳拄着滴血的横刀,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脚下踩着张烈尚有余温的尸体和无数碎裂的乌木牌位。

他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流下,滴落在脚下的血泊中。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象征着张氏千年武勋、此刻却浸泡在血污中的牌位,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残忍而快意的弧度,那笑容在火光和血色的映衬下,如同恶鬼。

“武勋?荣耀?”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喘息和一种大仇得报的虚脱,“不过是尸山血海堆砌起来的罪恶!是用无数无辜者的白骨垒起的台阶!”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这祠堂内充斥的死亡、血腥和那千年世家腐朽的气息全部吸入肺腑。

随即,他高高举起手中那柄沾满张氏父子鲜血、已然有些卷刃的镔铁横刀!

刀锋直指那残破的神龛,直指地上散落的牌位碎片,也直指祠堂外那渐渐泛起灰白色的、血色的黎明!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审判,带着终结一切的冷酷和不容置疑的威严,轰然炸响:

“传令!清河张氏,凡束发以上男丁,尽诛!妇孺集中看押!府邸内外,所有记录张氏‘功勋’的石碑、牌坊、匾额,给老子砸了!砸成齑粉!”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死死盯住脚下张烈的尸体和这座充满血腥的祖祠,一字一句,如同寒冰坠地:

“尤其是这座祖祠——给老子推倒!夷为平地!用你们的马蹄,给老子踏平!我要这幽州城,从今往后,再无人记得什么狗屁清河张氏!再无人提起他们所谓的千年武勋!让这片地,寸草不生!”

“得令——!!!”士兵们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破坏的狂热和任务完成的释然。

沉重的铁锤敲击石柱的闷响、铁钎撬动基石的刺耳摩擦声、巨大的石料轰然倒塌碎裂的巨响……很快在祠堂内外响起。

烟尘混合着未散尽的硝烟和血腥味,弥漫开来。

象征着张氏千年荣光与罪恶的祖祠,在东方第一缕惨白晨光的映照下,伴随着震天的轰鸣和滚滚烟尘,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轰然倒塌,彻底化为一片埋葬过去的废墟瓦砾。

韩休琳独自一人,踏着废墟和尚未冷却的尸体,走到祖祠原址的最高处。

脚下是温热的血泥和破碎的牌位木屑。

他极目远眺,整个幽州城笼罩在破晓前最后的黑暗与尚未熄灭的余火之中,浓烟依旧在低空盘旋。

城中各处,零星的抵抗和临死的哀嚎如同最后的挽歌,渐渐平息下去。

士兵们疲惫而亢奋的身影在废墟和火光间穿梭,搬运着尸体,查抄着财物,驱赶着妇孺。

空气中,死亡、焦糊、血腥和一种……新的、名为“权力真空”的味道,浓烈地交织在一起。

他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这混杂的气息,感受着那浓烈血腥带来的眩晕快感,感受着脚下这片被世家门阀盘踞千年、如今终于匍匐在他脚下的土地。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巨大满足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杀戮后的疲惫和那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虚。

小主,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长安的方向。那张被刀疤撕裂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混合着血腥、疲惫与无尽野心的笑容。

幽州的天,彻底变了。

而这场流尽了门阀之血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士兵们眼中对财富和权力永不满足的贪婪之火,在黎明的微光中,幽幽闪烁。

……

……

天际线处,那道被烟云囚禁了一夜的微光,终于艰难地撕开了厚重的帷幕,将一缕带着腥气的、苍白的光线投射在幽州城狰狞的轮廓之上。

这不是希望的曙光,而是杀戮落幕的惨白余韵。

城内的景象,是地狱在人间的拙劣拓印。

黑烟如同不甘死去的幽魂,依旧固执地从几处府邸的断壁残垣中升腾,带着木材焦糊、皮肉碳化的恶臭,混在尚未完全冷却的空气中,灌入每一个幸存者的鼻腔,提醒着昨夜那场灭顶之灾的烈度。

火苗在废墟深处明明灭灭,舔舐着尚未化为灰烬的梁柱和丝绸。

街道上,死寂沉沉,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甲叶摩擦的冰冷声响在回荡。

成队的叛军士兵,铠甲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靴子踏过泥泞——那是雨水混合了血水和灰烬的粘稠物,每一步都留下乌黑的印记。

他们押送着真正意义上的“战利品”——一队队被粗糙麻绳紧紧捆绑、仿佛抽走了魂魄的妇孺。

她们大多是衣衫不整、面色如纸的年轻女子,以及被母亲或年长女眷紧紧搂抱在怀中、吓得连哭声都失却的幼童。

男人的身影几乎绝迹。士兵粗暴的推搡和偶尔响起的低吼是唯一的背景音。

“快走!磨蹭什么!”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什长对着一个因绊倒而稍稍落后的少女恶狠狠地骂道,手中的矛杆毫不留情地戳在她的后腰。

少女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强行爬起来,泪水无声地滑过布满尘土的脸颊。

她那空洞的眼神,穿透了押送的士兵,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充满了超越恐惧的麻木。

在她身旁,一个不过四五岁的男孩,紧紧抓着母亲的裙角,将头深深埋进母亲的腰腹,瘦小的身体像受惊的小兽般瑟瑟发抖。

空气凝固得几乎令人窒息。

突然,一声婴儿尖锐的啼哭刺破了这片死寂的幕布。

声音来自队伍中间一个年轻妇人怀中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