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最后一点光明熄灭。
地窖瞬间被最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彻底吞没。只有她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坠入深潭,在泥土、血腥和陈腐的气息中响起,随即消散:
“尘埃落定。该走了。”
她的身影,如同融入墨汁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滑向通往地面的出口,没有带起一丝风。
地窖里,只剩下那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仿佛要踏碎整个大地的恐怖蹄声在黑暗中疯狂回荡,震动着每一寸冰冷的泥土,也震动着蜷缩在黑暗中的灵魂。
甲娘的身影如同融入墨汁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滑向通往地面的出口。
腐朽木板的轻微摩擦声被地底传来的巨大蹄声彻底掩盖。她纤细的手指在入口边缘湿冷的泥土上略一借力,身体便如狸猫般轻捷地翻了上去,重新回到城隍庙废墟那充斥着硝烟与焦糊味道的空气中。
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那些南诏兵闯入陈阿四那间位于西市边缘的破败小院,当着他的面施暴……那并非纯粹的偶然。
是她派出的两名最精干、也最冷酷的绣衣密探,在城中暴乱初起、秩序彻底崩溃的混乱漩涡中,精准地“引导”并刻意“放纵”了那几名已经杀红了眼的南诏溃兵。
那残忍至极的一幕,是她精心计算后点燃的导火索,只为在伪朝治下那早已沸腾如熔岩的民怨火药桶上,投下最后一颗火星。
效果立竿见影,陈阿四的遭遇如同一滴滚油落入了火海,瞬间引爆了积压已久的冲天怒火,让混乱彻底升级为席卷全城的反抗狂潮。
当然,陈阿四那奄奄一息的妻子和吓傻了的孩子,也是她安排的人手,在暴动最混乱、杀戮最疯狂的时刻,如同鬼魅般潜入那片修罗场,硬生生从地狱边缘抢了回来,如今正安置在另一处绝对安全的秘点。
必要的残忍。
甲娘心底默念着这四个字,如同在淬炼一把冰冷的匕首。
她的脚步在瓦砾间移动,无声无息。
清冷的月光终于挣脱了浓烟的遮蔽,勾勒出她纤细而挺拔的身影,像一柄出鞘的窄剑。夜风带着远方混乱的喧嚣扑面而来,卷起她鬓角几缕碎发,也带来一股新的、更加阴冷的不安气息。
她刚离开城隍庙废墟的范围,踏上一条被两侧高墙挤压得异常狭窄僻静的小巷。月光只能吝啬地洒下一条惨白的细线。
“统领!”
一个同样如同影子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前方墙角一处坍塌形成的、更深的阴影里闪出,单膝跪地,动作迅捷无声。
是她的得力手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甲娘极少听到的急促和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启禀统领!刚刚收到杨国忠身边暗子冒死传出的密报!”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
甲娘的脚步戛然而止,如同钉子般钉在原地。夜风掠过巷口,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她的眼神在月光下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出鞘,直刺影九:“讲!”一个字,冷得像冰。
“杨国忠派心腹快马出西门!方向……西北!”影九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我们的人拼死靠近,只听到几个断续的词:‘吐蕃’、‘三阳驿’、‘开关’、‘引兵入蜀’!”
“吐蕃?!”
甲娘的脸色在惨白的月光下瞬间剧变!
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猛地从脚底窜上脊梁,直冲头顶!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自大唐立国以来,雪域高原上的吐蕃便是帝国西北最凶悍、最狡诈的心腹大患!
其铁骑剽悍绝伦,来去如风,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远非南诏那些笨重的象兵或鲜于仲明手下那些早已腐化的地方府兵可比!
若真让吐蕃铁骑涌入蜀中盆地……那将不再是平叛光复,而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富庶的蜀地将成为炼狱!
张巡那正从东北方向滚滚而来的平叛大军再是百战精锐,一旦陷入吐蕃铁骑的四面冲杀、内外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好一个杨国忠!”甲娘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刻骨的杀机,冰冷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在她周身弥漫,“临死还要拉整个蜀中,百万生灵为他陪葬!”
她瞬间洞悉了那个疯子最后、也是最疯狂的毒计!
这比伪朝本身的覆灭,危险百倍!千倍!这是要将整个帝国的西南腹地,拖入万劫不复的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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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甲娘的声音陡然拔高,语速快如疾风骤雨,带着不容置疑的千钧之力,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淬火的铁钉,狠狠砸进影九的耳中,“用最快的信鸽!三只齐发!接力传递!将‘杨国忠欲引吐蕃骑兵自西北入蜀,目标三阳驿’之消息,十万火急,密报张巡大将军!不得有误!”
她略微一顿,眼中的寒光几乎要刺破眼前的黑暗:“同时,派出最精锐的一队探子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三阳驿!”
“遵命!”那人毫不迟疑,抱拳领命。
他深知这命令的分量,身形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一晃之间,已再次融入墙角的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甲娘独自伫立在清冷的月光下。
巷子狭窄,两侧高墙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纤细的身影几乎完全吞噬。
远方的火光将半边天际染成不祥的暗红,喧嚣声隐隐传来,如同巨兽垂死的喘息。
成都城内的混乱尚未平息,伪朝的丧钟刚刚敲响,然而新的、更加恐怖致命的阴云,已然带着雪域高原的凛冽寒气和铁蹄的腥风,沉沉地笼罩在蜀中盆地的上空。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城墙和无边的夜色,投向东北方向。
那里,大地在轰鸣,张巡统帅的大唐铁流正挟着复仇的雷霆滚滚而来。而西北……她仿佛看到了莽莽群山之后,无数双贪婪而凶残的眼睛正盯着蜀中的富庶,雪亮的弯刀已经出鞘,只待那一道开关的密令!
一场本应走向终结的光复之战,陡然被注入了难以预料的剧毒与更深、更浓的血色。
变数陡生,杀机四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浓烈的硝烟味、焦糊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狠狠刺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让她因震惊而略微波澜的心神瞬间沉凝如铁石。
月光照亮她清冷的侧脸,那上面再无丝毫疲惫与动摇,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磐石般的坚定。战斗,远未结束。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在西北方向凝聚起第一片乌云。
……
地窖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块,沉重地压在陈阿四身上。
那来自大地深处的恐怖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如同无数巨大的鼓槌疯狂擂打着他的胸腔,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移位。
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仅存的意识。
冷汗混合着脓血,浸透了那件散发着霉味的破棉袄。
“小…石头…”陈阿四艰难地翕动着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嘶哑微弱得如同蚊蚋,几乎被那轰鸣的蹄声彻底淹没。
“阿四伯!我在!我在呢!”小石头的声音立刻在咫尺之遥响起,带着强自压抑的惊惶。
一只冰冷、微微颤抖的小手摸索着,紧紧抓住了陈阿四那只布满伤痕、却相对完好的手。
那手心的温度低得吓人,却传递着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支撑。
“外…外面…啥子响动…?”陈阿四用尽力气挤出问话,浑浊的眼睛徒劳地睁大,试图在绝对的黑暗中捕捉到什么。
小石头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
他毕竟只是个半大孩子,那如同天崩地裂般的蹄声带来的恐惧深入骨髓。
“是…是马!好多好多的马!跑得地都在抖!阿四伯,莫怕,是…是甲娘统领说的,王师!是咱们大唐的王师打回来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希望,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信,仿佛只要重复甲娘的话,就能驱散这无边的黑暗和恐惧。
“甲娘统领那么厉害,她说杨国忠完了,杨国忠就真的完了!她说王师来了,就一定是王师来了!”
他想起了自己走街串巷时摇动的拨浪鼓声,想起了妻子在简陋灶台边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孩子咿呀学语时含糊地叫他“爹”……这些碎片在无边的痛苦和黑暗中,显得那么虚幻,却又那么温暖。
“好…好…”他反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死死攥紧了小石头冰冷的手,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浑浊的泪水再次无声涌出,滚烫地滑过脸颊。这一次,泪水里除了绝望的痛苦,似乎还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期盼”的东西。
就在这时,地窖入口处,那被腐朽木板半掩的缝隙里,突然透进几缕极其微弱的、摇曳不定的红光!
同时,一阵与那沉闷蹄声截然不同的、更加尖锐混乱的喧嚣隐隐透了进来——那是无数人的嘶喊、哭嚎、兵刃撞击的脆响,还有房屋燃烧发出的噼啪爆裂声!红光映在入口处的土壁上,如同跳动的鬼火。
小石头浑身一僵,抓住陈阿四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皮肉里。
他像受惊的小兽般猛地扭过头,死死盯着那透入红光的缝隙,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虽然甲娘说过这里安全,但外面分明是地狱的景象!火光!厮杀声!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南诏兵狰狞的面孔,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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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出声!”小石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下意识地松开陈阿四的手,像只猫一样蜷缩起来,摸索着抓起了地上那块沾着草药泥的破布,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土壁上,耳朵竖起,捕捉着入口处传来的任何一丝异响。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
陈阿四也感觉到了那红光和混乱的声浪,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却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黑暗中,他看不见小石头惊恐的动作,但那陡然加剧的、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混杂在一起,成了这黑暗地窖里最令人窒息的伴奏。
红光在入口处忽明忽暗,如同巨兽喘息的眼睛。
每一次光亮的明灭,都伴随着外面陡然拔高的惨叫声或怒吼声,每一次都让小石头和陈阿四的心脏狠狠抽搐一下。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突然!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仿佛有什么重物狠狠地砸在了地窖入口上方的地面上!
腐朽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簌簌落下更多灰尘。
紧接着,一个粗嘎、充满暴戾和绝望的男声嘶吼着,穿透了木板缝隙,清晰地传了进来:
“跑?!老子看你们往哪儿跑!把粮食和娘们儿留下!”
“滚开!这是老子先抢到的!”另一个更加凶狠的声音响起。
“杀了他!”
“噗嗤!”利器入肉的闷响。
“啊——!”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戛然而止。
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就在头顶上方响起,伴随着兵刃拖过地面的刺耳刮擦声。
接着是翻箱倒柜、砸烂东西的碎裂声。
那两个声音为了争夺什么,就在这城隍庙的废墟上,在距离他们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爆发了血腥的厮杀!
“哐当!”似乎是什么铁器砸在神龛底座附近。
“妈的,晦气!穷鬼窝!”骂骂咧咧的声音。
小石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感觉一股冰冷的液体顺着大腿根流下,却浑然不觉。
陈阿四则绷紧了全身每一块肌肉,连呼吸都彻底停滞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断裂的肋骨,每一次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脚步声在头顶来回走动,每一次都像踩在他们的神经上。
抢夺和打斗的声音持续着,伴随着污言秽语的咒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个呼吸,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脚步声才骂骂咧咧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远处的喧嚣中。
头顶上方的混乱暂时平息了。
只有那沉闷如雷的蹄声依旧在持续,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
透入地窖的红光似乎也黯淡了一些。
小石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靠着土壁剧烈地喘息,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陈阿四也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伤口撕裂般更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挥之不去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两人的心头。
黑暗的地窖,重新被那来自东北方向、象征着希望与毁灭双重面孔的恐怖蹄声所主宰。
他们蜷缩在冰冷的泥土上,如同惊涛骇浪中两片小小的浮萍,等待着未知的命运裁决。
头顶的厮杀远去了,但西北方向那柄名为“吐蕃”的悬顶之剑,其森冷的寒意,却尚未传递到这地底深处。
……
甲娘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成都城西错综复杂、如同巨大蛛网般的狭窄巷道里急速穿行。
月光吝啬,大部分区域被两侧高耸倾斜的屋墙切割成浓墨般的黑暗。
她依靠着对这片区域的绝对熟悉,脚尖在湿滑的青苔、碎石和倾倒的杂物间精准点过,落地无声,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夜风裹挟着越来越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还有房屋燃烧的焦糊气息,从各个方向灌入巷中,发出呜呜的悲鸣。
她的目标很明确——西城靠近城墙根下,一处看似废弃的染坊后院。
那里有她准备的一个隐蔽的通讯鸽房,也是此刻唯一能最快将“吐蕃入蜀”这惊天警报传递给张巡的渠道。
就在她即将拐出这条深长小巷,进入一条相对宽阔些的背街时,一种近乎本能的危机感如同冰针刺入后颈!
她没有丝毫犹豫,前冲的身体猛地向左侧墙壁贴靠,同时腰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
嗤!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几乎贴着她的右肩胛骨掠过!
冰冷的锋芒瞬间割裂了她肩头的粗布外衣,带起几缕断发。
一柄狭长的、泛着幽蓝光泽的淬毒分水刺,狠狠钉入了她刚才位置前方的土墙,深入数寸,尾端犹在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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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两道黑影如同扑食的夜枭,从前方巷口两侧的屋檐阴影中无声无息地扑下!
一人手持短柄狼牙棒,带着沉闷的恶风直砸甲娘头颅;另一人则甩出一条带着倒钩的黑色软鞭,毒蛇般卷向她下盘!
攻势狠辣刁钻,配合默契,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空间!
甲娘眼神一凝,寒光乍现。面对当头砸下的狼牙棒,她不退反进!
身体如同失去重量般顺着贴靠墙壁的力道向下一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沉重的棒头。
同时,左脚如同毒蝎甩尾,精准无比地向上踢出,靴尖寒光一闪——那里赫然藏着一截三寸长的精钢尖刺!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尖刺狠狠点中狼牙棒握柄下方三寸处,一个极易被忽视的受力薄弱点!
巨大的力量顺着棒身传导回去,持棒的黑衣人虎口剧震,整条手臂瞬间酸麻,狼牙棒几乎脱手!攻势顿时一滞。
而那条卷向下盘的倒钩软鞭已然袭到!
甲娘借着上踢的反作用力,身体如同陀螺般贴着地面急速旋转半圈!
倒钩贴着她翻滚的腰际险险擦过,撕开一道浅浅的血口。
就在身体旋转将尽、鞭势用老的刹那,她的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鞭梢后方一尺处!
“撒手!”甲娘一声清叱,手腕猛地一抖一绞!一股阴柔却沛然莫御的巧劲沿着鞭身汹涌传递!
持鞭的黑衣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带着强烈旋转的撕扯力从鞭柄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他惊骇欲绝,下意识地想松手,却已经晚了!那软鞭如同有了生命,倒卷而回,鞭梢的倒钩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反噬向他的面门!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倒钩深深扎入他的左眼!
甲娘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体在旋转的尽头猛地弹起,如同离弦之箭,直扑那个因兵器受挫而动作稍缓的持棒黑衣人!
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在对方因同伴惨叫而分神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欺近身前!
左手并指如剑,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刺对方咽喉!
黑衣人亡魂皆冒,仓促间只能将狼牙棒横在胸前格挡。
他根本没看清甲娘的动作,只觉眼前一花,那并拢的双指并未刺向咽喉,而是诡异地下滑,如同灵蛇般绕过狼牙棒,指尖狠狠戳在了他右肋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穴位上!
“呃!”黑衣人如遭雷击,全身气力瞬间泄去,眼前发黑,狼牙棒“哐当”一声脱手坠地。
甲娘右手顺势跟上,手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斩在他的颈侧!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黑衣人哼都没哼一声,软软瘫倒在地。
整个交手过程兔起鹘落,从遇袭到两人毙命,不过三四个呼吸!
甲娘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甚至没去管肩头那道火辣辣的鞭痕。
她身形毫不停顿,脚尖在墙根一点,整个人如同轻盈的雨燕,倏然拔高,悄无声息地翻上了旁边一处低矮的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屋脊的阴影之中,只留下巷子里两具迅速冷却的尸体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片刻之后,她已置身于染坊后院一间散发着浓烈干草和禽鸟气味的小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