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坟茔的暗金液潮悄然凝结,如同亿万只凝固的暗血之眼。
破碎的冰棺残片、崩裂的星纹锁链、翡翠秤妖的污绿残骸……所有残渣都被蠕动的菌毯疯狂吞噬,最终在三座空悬的冰棺之下,浇筑成一座庞大、臃肿、散发着浓郁血腥与腐烂甜香的血菌巨窟。
巨窟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搏动的脉管与半透明的卵泡。卵泡中沉浮着残缺的人影:有的似万宝楼掌柜哀嚎着被菌丝填满口鼻;有的如铜钱蛊雕的碎影在脓液中翻滚;……
最核心的三个最大的卵泡,隐约可见三具人形的轮廓——那是残存石磊尸解尘骸的无相之气、安小月流淌的星秤鬼血、以及小芳撕裂腹中流出的胎光精粹——它们被强行揉捏成窟体的支撑骨架!
巨窟深处,传来沉闷如胎儿心跳般的“咚…咚…”搏动,每一声都震得窟壁裂开金绿色的菌脉。
安小月独倚在原先右棺所在的窟壁凹槽。她空洞的左眼窝内,那颗融合了星秤法则与幽冥秽力的秤星鬼眼已然成型——它不再滴淌污秽,而是呈现一种冰冷的、旋转的星云状漩涡,漩涡核心一点污金寒芒,如同能洞穿一切契约谎言的法秤砝码。
右眼依旧是血肉空洞,却有丝丝缕缕的菌丝顽强滋长,如同野草试图填补荒芜。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巨窟正中的菌卵核心。
……
核心处并非天然窟壁,而是一具由小芳半截残躯与胎光强行糅合而成的菌肉之棺!
小芳腰部以下的躯体已然消失,与暗金的菌窟完全融合为一体。而上半身自腹部以上,如同被粗糙缝合在窟体上的一件祭品。
那道被她自己撕裂的、横贯孕腹的恐怖创口,此刻被强行撑开!混沌胎光不再包裹婴孩,而是像粘稠的胶质,将她的上半身与创口深处悬浮的一枚奇异之物粘结在一起。
那是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暗金、表面缠绕灰白混沌纹路的巨卵。卵壳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狰狞凸起的骨茬与血管——那是石磊尸解后最终冲入胎光的雏丹所化!
它已不是金丹形态,更像某种由骸骨与混沌锻造的石蝉魔胎。卵体正在缓慢而沉重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从胎光中、从菌窟血髓中、甚至从小芳半残的躯体内抽取着生命力!
小芳的脸苍白如纸,额头密布汗珠与暗金菌斑,但她双手死死抱住巨卵的下缘,任凭卵体表面骨茬刺破她的掌心,任凭混沌纹路如同烙铁灼烧她的皮肉。
她的眼神没有半分痛楚的狰狞,只有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决绝守护。粘稠的胎光混着她的血,从创口边缘不断淌下,渗入菌窟深处。
“我儿…娘在这儿…别怕…” 她声音嘶哑断续,每一次开口都引发创口撕裂般的剧痛,暗金血液顺着嘴角淌落。
卵壳内的搏动似乎感知到了这声音,骤然猛烈!小芳痛哼一声,却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残存的生命揉碎填进这巨卵。
“他在吞噬你。”
安小月冰冷的声音在菌窟中回荡,秤星鬼眼缓缓转动,漩涡深处那点污金寒芒锁定巨卵,“每一次心跳,你的阳寿都在坍缩三年。菌窟为巢,噬母成魔——它要的不是娘亲,是祭品!”
鬼眼寒芒暴涨!
一道无形无质、唯有安小月能“称量”的命寿之线骤然显现!
它将小芳与巨卵死死勾连。那线非丝非绳,而是由无数扭曲尖叫的魂魄虚影压缩成的法则锁链。
小芳这端的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崩解,化作灰烬;而巨卵那端的线,却愈发凝练粗壮,贪婪地吮吸着母体的生命本源!锁链崩解之处,留下的是更深沉的、无法挽回的神魂空洞!
小芳身体剧震,她猛地抬头看向安小月,没有质问,没有恐惧,那眼神里燃烧的是近乎癫狂的、扭曲的母性魔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