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节在春分。
自从滦州地龙翻身之后,来自于各地府县报灾的奏本便像是雪花般呈递进宫,而原本应辅佐天子处理朝政的重臣,勋贵甚至还有,纷纷以各种各样的由头往乾清宫跑,让朱由校的心情烦上加烦。
不同于前年那场发生在山东兖州的地龙翻身,这京畿之地可是大明的核心枢纽,作为大明朝的核心圈层,谁家在北京城外没有个庄园宅院,谁家没有个门生故旧?
灾民们越聚越多,生存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走投无路之下自然会将目标对准这些平日里在地方上的。
这几日,朱由校不断收到来自于东厂缇骑和锦衣卫的消息,声称北直隶各地已经出现灾民抱团冲击,乃至于威胁到县城的情况。
永平府滦州乃是核心,受灾情况最为严重,自然不用多说;而保定府乃是保定巡抚的驻地,临近的河间府和大名府虽然一直以而闻名,但受灾的百姓们却不敢贸然靠近,毕竟这几个地方不仅驻扎着府兵,又有乡绅们结寨自保,身强力壮的护院家丁不仅会阻拦流民靠近,还会先入为主的主动扑杀。
故此在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下,除了靠近京师的百姓们会主动前来天子脚下避难,余下与永平府接壤的灾民们反倒是纷纷自讨苦吃的朝着永平府集结,以免遭受到官府的驱逐。
卢龙县,迁安县,阜宁县,昌黎县,滦州,这些隶属于永平府的州县们已是饿殍遍地,尸横遍野。
永平乱,则北京乱;北京乱,则天下乱。
在这等情形之下,哪怕明知晓天子并非那易怒之人,但乾清宫内外的宫娥内侍在说话间仍是带着小心,就连一向深受天子宠爱的中宫皇后张嫣也只是前来探望了天子两回之后,便乖乖回到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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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柩半开,夹杂着一抹花香味的微风飘入朱由校的鼻腔中,令他紧皱多时的眉头舒缓许多,手中那封奏本也被他搁置于一旁。
见状,已是从旁伺候多时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赶忙奉上一杯热茗,并手脚利索的收拾起案牍上乱作一团的奏本,并将朱由校已经披红的奏本交由角落处的随侍宦官,由文渊阁中当值的官员们执行。
南直隶那边的局势可稳定下来了?
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后,身着常服的大明天子斜靠在鎏金龙椅上,任由身后的宫娥为他小心翼翼的按摩着肩膀,日渐犀利的双眸则是看向另一侧的曹化淳。
作为一国之君,朱由校的目光绝不能仅仅局限在这京畿之地,而是要将大明的两京十三省尽数扛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