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东方咏在这灵堂之外,身着斩衰,为张角守足了二十一日孝期。这二十一日里,广宗城外的围困愈发严密,城内的气氛也一日比一日绝望。张宝张梁除了对着棺椁哀叹,便是互相指责,拿不出任何有效的应对策略。
二十一日期满,清晨。
东方咏缓缓起身,动作有些僵硬。他仔细地脱下了那身粗糙的麻布斩衰孝服,折叠整齐,置于蒲席之上。里面,他依旧穿着一身素白的深衣,但已不再是丧服制式。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对依旧跪坐在一旁的玄音先生微微颔首,随即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阴森压抑的正堂灵堂。
张宝和张梁依旧跪在棺椁前,形容比二十一日前更加憔悴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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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咏走到近前,对着张角的棺椁和牌位,再次深深三拜。
张梁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东方咏,尤其是看到他脱去了孝服,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他豁然起身,指着东方咏,怒声道:“东方咏!你这忘恩负义之徒!师尊待你如子,你叛道而去,如今守孝期满便要急着离开吗?你对得起师尊在天之灵吗?!”
东方咏神色平静,并未因张梁的指责而动容。
一旁的张宝却伸手拉住了暴怒的张梁,他看着东方咏,眼神复杂。他虽才能不济,但毕竟年长几分,见识过东方咏的才智。他叹了口气,声音疲惫:“三弟,罢了。东方……他毕竟是大哥的弟子,心向太平道。如今广宗危如累卵,何必强留他于此地殉葬?该给孩子们……留一条生路。”
他以为东方咏是来辞行,寻求活命之机。
然而,东方咏却缓缓摇头,他的目光扫过张宝、张梁,最后再次落在那巨大的柏木棺椁上,声音清晰而坚定:
“二位师叔误会了。咏今日来,非为独生。”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咏脱去黄袍,是不愿再囿于这广宗孤城,坐观黄天基业覆亡。咏欲离开,是要踏遍九州,为我黄巾遗众,为我太平道‘致天下太平’之理念,再谋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张宝张梁皆是一怔。张梁的怒容凝固在脸上,张宝的眼中则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东方咏不再多言,再次对着棺椁深深一揖,随即转身,白衣飘动,决然地走出了这弥漫着死亡与绝望气息的灵堂,走向那被重兵围困的广宗城门方向。他的背影在秋日的晨光中,显得孤独而挺拔,仿佛承载着黄天最后的一缕余烬与希望。
灵堂内,只剩下张宝张梁面面相觑,以及那具沉重棺椁中,早已沉默的“天公将军”。城外的战鼓声,似乎更加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