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爷。”
裴岸走到跟前,躬身询问,“父亲又是熬了一宿?”
“嗯,你先看看,为父歇一会儿。”
裴海已从老公爷书案上取来墨汁尚未干透的奏疏,双手递给裴岸,“四公子先瞧瞧。”
裴岸接过来时,临川已轻手轻脚取了烛火过来。
他逐字逐句,片刻就读完了几百字的奏疏,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裴海蹲坐下来,捣鼓了快要熄灭的炭盆子。
约莫几息功夫,裴渐缓缓睁开双眼,“岸哥儿,如何?”裴海见他要起身,已到跟前扶住后背,待坐稳后,方才松开。
裴岸点点头。
“父亲,这般措辞,可会太严厉了些?”
几乎是把金家的面目全部撕开,从前争权夺位时都不曾这般凶狠,如今倒是连着贺家大郎的事儿,都悉数写上。
“总是隐忍,会让人觉得公府无人。”
何况——
裴渐抬眸,一双苍老但又充满沧桑的深邃眼眸,看向自己最成器的儿子。
“圣上,只怕也按捺不住了。”
如若镇国公府不抓住机会,那镇国公府只靠着身居吏部的裴岸,重获青眼、圣眷复隆,几无可能。
至少,这朝天子之下,镇国公府只能一如既往的往山谷下走去。
裴渐隐忍诸多,为的可不是镇国公府最后堙灭消失,他看着几个孙儿,蛰伏多年,定有长远打算。
裴岸闻言,面上更为严肃。
“孩儿定然是听从父亲的,说句私心的话,这一年来,我忍金家许久,金蒙对女儿疏于管教,助纣为虐,虽说观舟多次都转危为安,可总是这般不作为的听之任之,金家也觉得我裴家好欺负。”
裴渐听来,看着尚且年轻的幼子,生了欣慰。
“我儿往日里做事沉稳,时日久来,为父竟是也忘了你才二十多岁,这个年华,沉稳难得,但也不能束手束脚,昨儿我与你二哥敲定,今日里我们父子,会以公府公爷、世子的身份,入宫面见圣上。”
裴岸见状,难掩感慨,“若不孩儿去吏部告假,同父兄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