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拓被噎了噎,他再不耐烦也不想在儿子面前显露,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到底还是缓下脸色应付。
“文殊乖,爸爸这会儿在忙,等爸爸忙完这段,就去看文殊。”
电话那头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几秒钟后,文殊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
“爸爸,你骗人,你没在忙,你那里都是大马路上的汽车滴滴声,爸爸已经下班了,爸爸快来看文殊。”
陈拓忍无可忍,他脾气上头,混不在乎会对陈文殊造成什么影响。
他对着大哥大的话筒大吼,“周习凤,不要教小孩子乱说话,你要是想带你就好好带,你要是带不好,我请人来照顾,你趁早给我滚蛋。”
陈拓没关车窗,劲风夹着硕大的雨滴,将他头发打乱,他却只是冷着眼,挂断电话,雨刷来回摆动,天地间苍茫一片,灰白色的马路在眼前无穷无尽地延伸,一如这人生。
第15章 家族中的异类(六)……
晚上八点多,陈拓终于在文华西路上找到杨妮儿。
这个女孩儿,用了几个小时,愣是走完了几十公里的路,她浑身湿透,冻得牙齿都在打颤,发梢滴着水,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
陈拓将车停在她身边,喊了句,“上车。”
杨妮儿脸上挂着发狠的蛮劲,只管自己埋头走路,夜色浓郁似墨,长长的公路上人烟罕至,空旷寂寥。
陈拓从没跟陈家以外的人低过头,眼下自然也不会,他发动汽车,用最慢的速度跟在杨妮儿身边。
“我不喜欢女人脾气太倔,你若想跟着我做事,最好有点眼色。”
杨妮儿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那一年的公路,坑洼不平,到处都是水坑,一脚踩下去,整只鞋好似坠入小湖泊,无疑是雪上加霜。
杨妮儿抽抽噎噎地哭出声,她用了几个小时行路,眼前的景色还是一成不变,枯黄色的农田,灰白的马路,天色黑透之后,她几乎生了绝望。
她抖着嘴唇,侧过脸去瞧陈拓,睫毛上挂满了水珠,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说:“陈总,我真不是民亚派来的奸细,如果我骗人,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陈拓冷着脸不说话,许久才凶神恶煞般抛出一句,“我最后说一次,上车,不上车明天就不用再来公司上班。”
杨妮儿没有和陈拓对抗的资格和能力,知分寸,懂进退,这是她从懂事之后就被深深镌刻在血液里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