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才道:“进。”

李敛推了门进去,张和才正弯着腰在铜盆中洗脸,闭着眼道:“叫你去下碗热酒,你現跑去买米了是怎么着?”

李敛忍笑道:“是。”

张和才扶着铜盆尖声道:“是甚么是!东西搁桌上赶紧走。”

李敛搁下托盘,回身走到屋前,假做了几声出门的脚步,正要拉上门,张和才又道:“哎,你回来。”

李敛便又回来。

张和才道:“帕子递给我。”

李敛抬手将帕子递给他,顺势环手倚着五斗柜,看他擦脸。

张和才直起腰擦净脸,帕巾起落间隙中见李敛的靴子立在他身边,便蹙眉不耐道:“你小子找抽是不是?送了东西还在这里咿啊啊啊啊啊——李敛!”

他大惊下猛退两步,险些推倒了铜盆,水洒出来些,泼湿了地上青砖。

李敛一直忍着的笑冲口出来,边笑着,边抬抬下巴道:“喏,大总管,您的头脑。”

戒备地看了眼李敛,又看了眼桌上的甜酒,张和才尖声道:“你来做甚么?”

李敛理所当然道:“送头脑。”

张和才眯眼道:“放你娘的屁!你到底来做甚么?”

李敛恶意笑道:“来……送头脑啊。”

张和才简直想扑上去撕烂她那张脸。

他后退两步,拿起那碗头脑酒,略低头闻了闻,道:“你是不是在这酒中下毒了?”

李敛正色道:“张总管,下毒可是江湖里最下作的手段。”

张和才一愣,便又听得李敛道:“要我使,你得给钱。”

张和才:“……”

因夏棠近来爱缠着她,张和才本就心中恨恼,嫉妒她嫉妒得要命,此时见她这番轻佻笑貌而来,心中更恨,他抬手把那碗滚烫的头脑酒朝李敛泼过去,大骂道:“还给钱,爷爷给你俩嘴巴尝尝!”

碗碎在地上,甜酒中的米与肉泼落,酒却四溅开,溅得极远。屋中狭窄,李敛提气欲朝后飞跃,未料被床榻一挡半躺下去,没飞成,反叫酒泼湿了手背,烫得她嘶一声。

张和才哼了哼,恶毒地讥讽道:“怎么着,原来你这鸟儿也有飞不起来的时候儿啊?”

“……”

抓着手背眯起眼,李敛眸中残忍乍现。

她轻声道:“张和才,你浪费粮食。”

张和才一怔,没想到她能说这个。他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望着地上的甜酒心下有些虚,仍是强道:“你管呢?吃你家米了?”